第三百九十二章【喜訊】（下）

陳昊東道：“我給羅先生帶了普洱過來，不然咱們嘗嘗。”
羅獵笑道：“陳先生太客氣了。”他將陳昊東請到茶海旁邊坐下，取了茶具，煮水泡茶。
陳昊東道：“我今天過來，其實是有事和羅先生商量。”
羅獵將泡好的壹杯茶遞給他，陳昊東又說了聲謝謝，端起茶盞嗅了嗅茶香然後抿了口茶。
羅獵贊道：“這普洱不錯。”
陳昊東道：“我在滇南有壹座茶山，茶山上有兩株千年古茶樹最為珍貴，這茶葉就來自那裏。”
羅獵道：“原來陳先生是做茶葉生意的？”
陳昊東道：“只要賺錢的生意我多少都涉獵壹些，不過算不上成功，都是些小生意。”
羅獵笑道：“陳先生過謙了。”心中隱然猜到這次陳昊東的到來應當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
陳昊東道：“是這樣，我來黃浦不久，新近考察了幾家碼頭，可看來看去，還是覺得這虞浦碼頭和我有眼緣，所以冒昧登門和羅先生商量，看看能否割愛出讓。”
羅獵道：“陳先生，這碼頭我們剛剛改建不久。”
陳昊東道：“五十萬大洋，我想整個黃浦不可能有人比我的出價更高。”
羅獵承認他說得是實情，虞浦碼頭的市場價不可能超過三十萬。他笑道：“我想陳先生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們暫時沒有出售虞浦碼頭的打算。”
陳昊東道：“壹百萬，這是我能給出的最高價格，如果羅先生願意，我隨時可以讓人把錢給您送來。”
羅獵被此人的出價震撼到了，雖然羅獵過去也見識過許多的有錢人，可是像陳昊東這種還真是不多見。
羅獵微笑道：“陳先生的確很有誠意，不過我還是不想賣。”
陳昊東道：“經商者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羅先生不需要急著回絕我，您可以回去和尊夫人商量壹下，看看能否割愛，這虞浦碼頭，我誌在必得。”這句話不但顯示出他的決心，也彰顯出他的狂妄。
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陳昊東起身告辭，羅獵並未送他出門，對這個狂妄的家夥羅獵沒有太多的好感。
羅獵產生了壹種預感，這個陳昊東很可能知道虞浦碼頭的秘密，不過葉青虹曾經說過，關於虞浦碼頭沈船的事情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那天自己和張長弓釣魚的時候，也沒有其他人在場。
羅獵來到碼頭外面，向周圍看了看，他想到了兩種可能，壹是陳昊東早就知道虞浦碼頭的沈船之秘，還有壹種可能就是壹直有人監視著他們，他和張長弓從青魚肚子裏發現短劍的時候，被監視的人看到。
羅獵對陳昊東的來歷產生了壹些興趣，想要了解陳昊東這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問麻雀，可是以麻雀現在對自己的抵觸心理，她未必肯對自己說實話，羅獵考慮了壹下還是決定去找程玉菲，也算是曲線救國的路線吧。
程玉菲早已恢復了正常的工作，那次被劫持之後，她聽從了羅獵的奉勸，暫時停止了追查軍火走私壹案，羅獵說得不錯，就算她找到了證據，找到了罪犯也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真正的罪惡之源是這個社會。
程玉菲見到羅獵前來，少不得說幾句風涼話：“羅先生，妳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還以為妳新婚燕爾，只顧著卿卿我我，把我這個朋友給忘了呢。”
羅獵笑道：“最近忙著碼頭的改建工程，這不剛閑下來就想起請妳吃飯了。”
程玉菲整理了壹下文件道：“別兜圈子了，妳是什麽人，我多少還是了解壹些的，說吧，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讓我幫忙？”
羅獵道：“妳這麽壹說我還真沒什麽事，吃飯！走，我請妳去吃法餐！”
程玉菲道：“不吃白不吃，誰讓妳有錢。”
羅獵很認真地解釋道：“我沒錢，不過我老婆有錢。”
程玉菲禁不住笑了起來：“嫂子知道妳花她的錢請我吃飯，會不會吃醋？”
羅獵道：“這事兒我不說妳不說沒人知道。”
程玉菲笑道：“羅獵啊羅獵，妳也不是個老實人。”
這間法餐廳很好，過去羅獵經常和葉青虹來這裏，不過自從葉青虹懷孕之後，口味就變得重了許多，不喜歡味道淡泊的法餐，卻喜歡上了又麻又辣的川菜，羅獵因她口味的改變偷偷猜想葉青虹很可能懷得是個女孩，常言不是說酸兒辣女嗎？
程玉菲切了塊牛排，吃了壹小口，又優雅地喝了口紅酒，很陶醉地閉上了眼睛，感嘆道：“有錢真好，對我來說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太奢侈了，不敢想象。”
羅獵道：“別哭窮了，妳收入也不低。”
程玉菲道：“還說，最近幾件案子都不順利，現在生意清淡了許多，羅獵，妳說是不是妳克我啊？”
羅獵笑了起來，端起紅酒跟她碰了碰杯子，喝了口酒道：“我最近也不順啊，前幾天車都被人給砸了，還幾次被人圍毆，我還懷疑是妳給我帶來的黴運呢。”
程玉菲道：“這麽嚴重啊，我都沒聽說，不過最近沒事還是少出門，到處都在罷工遊行，哪兒都不太平。”
羅獵道：“這兩天倒是好點了，租界開始戒嚴，外面也實施軍管，罷工還在繼續，可遊行倒是少了。”
程玉菲道：“這也難怪，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艱難，就快活不下去了。”她將刀叉放下：“妳們這些有錢人是不是考慮多做做慈善？”
羅獵道：“壹直在做，不過我們的力量也只能算是杯水車薪，改變不了整個社會。”和程玉菲相比他擁有更完整的歷史觀，他知道這壹階段也是中華歷史所必然要經過的黑暗。
程玉菲道：“前兩天我破了壹個盜竊案，案犯找到了，家徒四壁，妻子病死了，老娘臥病在床，壹雙兒女餓的皮包骨頭，我雖然破了案，可卻感覺自己像做了壹件很大的壞事壹樣，我現在終於明白妳此前的做法了。”
羅獵道：“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我們首先要做好自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做力所能及之事，其他的事情順其自然，相信我，黑暗不會持續太久，黎明很快就會來臨。”
程玉菲微笑端起酒杯道：“敬妳，我的大預言家。”
羅獵跟她碰了碰酒杯，喝了口酒道：“妳認不認識陳昊東？”
程玉菲聽到這個名字楞了壹下，她將酒杯放下，壹旁的侍者過來給兩人添上紅酒，侍者離開之後，程玉菲方才道：“認識，也就僅限於認識，他和麻雀不錯，而且他最近好像在追求麻雀。”
羅獵道：“有沒有他的壹些資料？”
程玉菲警惕地望著羅獵：“怎麽？妳該不是心裏不舒服了吧？”
羅獵笑道：“想哪兒去了，這個陳昊東他今天去找我，提出要購買虞浦碼頭。”
程玉菲恍然大悟：“我就說嘛，妳這個人沒事根本不會來找我，果然有目的。”
羅獵道：“別把我看得那麽現實。”
程玉菲道：“人還是現實點好，我過去壹直覺得自己很現實，可後來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個理想主義者。”說完這句話她回到了正題：“陳昊東那麽有錢？他有錢買碼頭？”
從她的這句話羅獵就判斷出程玉菲對陳昊東也不太了解，點了點頭道：“妳知不知道他給我開了什麽價錢？”
程玉菲搖了搖頭，對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感興趣。
“壹百萬大洋！”
程玉菲瞪大了雙眼：“壹百萬大洋買妳那個小碼頭，他瘋了！”說完之後方才看到羅獵有些郁悶的表情，笑道：“不好意思，我沒有貶低妳的意思，不過這是壹筆好生意啊，冤大頭送上門，這陳昊東就是個善財童子，作為朋友我給妳個建議，不妨把碼頭賣給他，反正妳喜歡碼頭，大可拿著這筆錢去買兩三個，搞不好四五個。”
羅獵道：“妳覺得陳昊東是個傻子嗎？”
程玉菲道：“他如果真買了他就是個傻子，可如果妳不賣，妳就是傻子。”她打量著羅獵：“妳肯定不是傻子，妳不願意賣給他，證明這碼頭的價值絕對不止壹百萬，遠遠不止。”
羅獵嘆了口氣道：“現在的女人都那麽聰明嗎？”
葉青虹偎依在羅獵的懷中，柔聲道：“我聽說女人生過孩子之後會變笨，不知是不是真的？”
羅獵道：“不是生過孩子，是壹孕傻三年。”
葉青虹道：“妳嫌棄我笨啊，妳會不會背著我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羅獵道：“妳覺著呢？”
葉青虹點了點頭道：“很有可能。”
羅獵笑道：“妳壹點都不笨。”
葉青虹笑著在他胸口打了壹拳，然後又趴了上來，壹條美腿常春藤壹樣繞在了羅獵的身上，羅獵道：“碼頭的事情妳怎麽想啊？”
葉青虹道：“我才不管呢，我現在啊，就老老實實在家裏養著，外面的事情都是男人的事，妳總不能讓壹個孕婦去拋頭露面吧？”
羅獵點了點頭道：“也對啊。”
葉青虹道：“不過，那個陳昊東我不喜歡，雖然只見了壹次面，總覺得他的身上帶著壹股說不出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