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蝶戲江南、第七十六章：伴在佳人側（上）

“我們到湖邊等吧，很快就有消息了。”謝錦婕點頭，帶阿碧隨我向湖邊走去。
湖邊的人少些，有帶著水氣的涼爽湖風吹來，四周的嘈雜聲也少了下去。
“何公子，這沈小姐就是明晚要和妳定親的那位姑娘啊！她怎麽那麽兇？”阿碧向我問道。卻立即遭到謝錦婕的喝斥，“阿碧，不得胡說！”
我笑道：“無妨，那丫頭的性子是太野了點，只因她自幼喪母，身邊長輩皆是江湖草莽，只知對她壹味溺愛，就讓她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謝錦婕微笑道：“其實沈姑娘挺爽直可愛的。關小姐另壹位未婚妻關小姐也是江湖中人，她也如沈姑娘壹樣麽？”
我聽得她竟問起我的私事，心中高興，忙答道：“不，她的性子和小蝶相反，頗為溫順，但身上也有小孩性子，雖比小蝶大壹歲，也不見絲毫成熟，兩人到現在還合不來。”
“唉呀，那那公子妳和她們壹起定親，她們要打起來怎麽辦？”阿碧擔心的問我，又被謝錦婕斥責了壹句。
我長嘆壹聲，以無奈的語氣道：“沒辦法，對兩家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也就不能分先後。唉，我現在就想有個賢慧淑良的妻子，好做我的內助，幫我管住兩個丫頭。”我說這話時，眼光有意無意的對上謝錦婕的目光，她眼中閃著羞意躲了開去，沈默不語。
我這話裏的意思太露骨了，連阿碧這傻丫頭都聽出我對她小姐有企圖，瞪我壹眼，鼻子裏發出不滿的哼聲。壹時間，三人間的氣氛有些尷尬。
看不遠處有個臺子，壹個女孩著長袖衫正在做舞，舞姿尚算啊娜，袖功也相當到位，兩條長袖揮舞的滿臺影動。我忙招呼二女觀看，以解除因我那句話而來的尷尬。三人便壹起望向那臺子，觀賞起那女孩的舞蹈來。
“何大哥！”壹個清脆的女聲從湖面上傳來，我扭頭看去，只見關玲駕著壹葉扁舟，運槳如飛，在湖面上那密集的舟船間來回穿梭，迅速的向這邊靠近過來。其舟上還另有壹人，我凝神壹看，竟是查庸生，正對我這方向拈須微笑。在關玲的小舟後面，還跟著壹艘小舟，駕舟的是沈小蝶，正因趕不上關玲而滿臉怒氣。
關玲小舟抵岸，她放下槳就跳上岸來，驚喜道：“何大哥妳來了，明晚在會賓樓，何大哥妳知道嗎？”
“知道，快來見過謝小姐！”我將她介紹給謝錦婕，兩人互道壹聲好，關玲在謝錦婕那高貴的氣度風華面前便顯得有些拘禁和不自然。
查庸生微笑著走上來，我伸手扶他壹把，將他扶到岸上。他先笑著向謝錦婕問好，然後才向我說道：“地方已經給妳們找好，十分清靜，定不會讓謝小姐受雜音所撓。”
謝錦婕頷首稱謝，“麻煩查先生了。”
查庸生忙道：“不麻煩，能為謝小姐效勞，是查某的榮幸。”
這時小蝶的船也到了岸邊，查庸生便招呼道：“我們過去吧，船太小，壹只船不能將我們全放下，我們分開乘，謝小姐妳和這位姑娘由關小姐送過去，林生妳和我乘小蝶這艘船。”
謝錦婕點頭答應，由阿碧扶著上了小舟。關玲望向我，我向她點頭，笑道：“去吧，照顧好謝小姐。”她便跳回船上，又拿起槳來，向湖心劃去。
我和查庸生站在沈小蝶船上，跟在她們後面。我聽見沈小蝶嘴裏嘟囔，“船劃的好有什麽了不起呀？天生壹個下賤的船娘！”看來她對關玲的船技比自己高明這件事相當不滿。
我輕喝道：“小蝶，胡說什麽，好好劃妳的船，跟著前面。”她安靜下來。
查庸生在壹邊臉上帶著抑諭的笑意，我不理他的笑容，問他：“我讓小蝶找葉先生，怎麽勞動走您的大駕了？”
查庸生笑道：“我也是眾評判之壹，和妳葉先生在壹起的。小蝶找過去時我正在和葉先生聊天，便把妳下給葉先生的任務接下了。適逢關小姐去找葉先生打探妳的消息，聽說妳來了，便自告奮勇送我來接妳們。不過也幸虧我在，否則今晚要在這高臺附近按妳的要求找個清靜的地方，讓妳可以不受打撓的向謝小姐獻殷勤，可真不容易。”
我微笑道：“那多謝查先生了，妳給我們找的什麽地方？”
查庸生朝前面壹指，“諾，那艘大船看見了嗎？刺史大人的座駕。妳們就去那兒，絕對符合妳清靜的要求。”
我大驚，“什麽，妳把我們安排到了刺史丁大人的船上？”
查庸生笑道：“沒事，丁大人是首席評判，和我們壹起在明月樓提供的船上，他的座駕空著，僅有壹些府裏的下人。這也是我唯壹能找到的符合妳的要求的地方了。”
“丁大人竟然答應把船借給我？”我有些驚訝。
查庸生笑道：“閑著也是閑著，妳們就安心用吧，他老人家對妳印象挺好，又聽說是謝小姐來了，已經吩咐下人好好招呼妳們。”
“這可真讓晚生受寵若驚了。”我說道。心裏明白是查庸生憑他的面子向丁忘憂借的。
查庸生微笑道：“妳不用受寵若驚，丁大人主要應該是看在謝家的面子上才借的。我看妳和謝小姐好像進展不錯，能把人家帶到這兒？”
我笑道：“那裏，是謝小姐仰慕秦大家的琴，想來聽聽，我是陪著做保鏢來著。”
“能來就好，林生妳可要抓緊，謝老爺子雖不在朝，卻是個硬靠山，妳得盡快靠上去。而且妳要追到謝小姐，那就是咱們江湖人的榮耀，有數千江湖兄弟在背後支持著妳，妳可別讓大家失望。”查庸生叮囑。
我心裏好笑，我追求謝錦婕竟勞他如此上心！但我也明白，他是想讓我成為謝家的女婿，在身上渡上名門仕族的光輝，他把江湖交給我時也好多壹份放心。當下微笑道：“查先生放心，晚生知道該怎麽做。”其家現在追不追到謝錦婕，謝賢古這個靠山我都已經靠上了，因為我已經拜入他門下，而且他對我又十分賞識。這些我現在不想告訴查庸生。
這時劃船的小蝶聽出味兒來了，突然停下不劃了，扭頭怒瞪向我們二人，“查伯伯妳讓何大哥去謝家做護院原來是沒安好心！”
查庸生看沈小蝶氣勢洶洶的，轉過頭對我搖頭苦笑。我忙朝沈小蝶喝道：“小蝶小聲點，仔細前面妳謝姐姐聽到了。快劃船，再不劃跟不上了。”
她憤憤的轉身又劃了起來，我走到她身後，蹲了下來，柔聲道：“小蝶，妳呆會兒可不許對妳謝姐姐無禮，何大哥可是要讓她做妳和妳玲姐的大姐的。以後何大哥再好好跟妳解釋好嗎？”
沈小蝶語氣軟了下來，卻滿含委屈，“我自然不會對謝姐姐無禮，可查伯伯明知道何大哥妳打算娶謝姐姐做正室，還把她安排到關玲船上。剛才她又看見我打人了，將來她還不是喜歡關玲而不喜歡我？唉呀，妳看，她在和關玲說話呢！”
前面船上謝錦婕確是好像在和關玲說著什麽，讓沈小蝶看見壹臉的忌妒和不滿。我放下心來，原來她是擔心這個。這過這野丫頭知道擔心自己給謝錦婕這未來大姐留的印象不好，倒真是難得。我微笑安慰她道：“放心，妳謝姐姐剛才說了，妳很可愛，她很喜歡妳呢。”
“真的？”她聲音裏透出喜意。
我笑道：“是真的，快劃吧，再不劃跟不上了。”兩船間已拉下老長壹段距離，前面關玲已把船速放慢，等著我們跟上。謝錦婕站於船頭，映著天上的明月和四圍的燈火，裙袂隨湖風飄動，翩然若仙。
我站起身，查庸生湊到我耳朵處低聲說道：“小蝶野性難馴，今天得知要和關小姐壹起定親時和天王大鬧了壹場，妳小心她明晚突然發性子，不肯和關小姐和睦相處，大鬧妳的定親宴，那樣在壹眾江湖朋友面前丟面子的可是妳。”
我小聲笑道：“沒事，事前我會提點她的，我的話她還是聽的。”
沈小蝶回過頭，“妳們嘀咕什麽？”
“沒什麽，快劃妳的船。”我說道。
刺史大人的座駕是壹艘三層樓船，難得的是在其頂層有壹露天平臺，可可看到湖心高臺。這船停泊的位置雖離那高臺稍微遠了點，但在這平臺上，高臺上的歌舞的可盡收眼底，絲竹之聲也頗為清晰。而從其它地方傳來的雜音卻都變得遙遠了。船上壹個管家模樣的老人接待了我們，將我們領到高層平臺上，那兒已擺好茶水點心。
查庸生稍坐壹下，竟說那邊還有事就要告辭離開，問關玲和沈小蝶誰願意送他回評判的船上，關玲看沈小蝶不搭理他，只好站起道：“我送查先生回去吧！”
船上的下人可能提前受了交待，全都退了下去。於是便只有我和謝錦婕主仆及沈小蝶在座。沈小蝶難得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看臺上的歌舞，沒有說話。但她不時偷瞄向謝錦婕的眼神暴露出她的心思仍放在謝錦婕身上。阿碧倒真是被現在臺上那花裏忽哨的歌舞給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