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危機重重

　　胡六從石級偉辦公室壹出來，剛回自己的辦公室，石夢就進來了。她看到胡六壹臉憤色，心裏有些忐忑不安，問：“妳們談得不愉快嗎？”
　　胡六長嘆了壹聲，說：“跟他怕以後都不會有愉快的談話了。”
　　“為什麽？”
　　“以前他以為我只是想搶他位置，現在覺得我在妳身上耍陰謀，這於公於私，我都是他不共戴天的敵人，還怎麽愉快？”
　　“怎麽會這樣？”
　　“妳跟他說了什麽嗎？”
　　“我說讓他跟妳好好談談。”
　　“他是不是叫妳不要參與？”
　　“是。”
　　“想必妳說了喜歡我？”胡六苦笑。
　　“是。”石夢盯著胡六說，“我跟他說了，我愛妳。”
　　胡六扭過頭，又是壹聲長嘆，說：“他罵妳了，對嗎？”
　　“嗯。”石夢說，“妳怎麽知道？”
　　“是我也會罵妳的。”胡六苦笑。
　　“我是幫了倒忙了嗎？”石夢歉疚地說。
　　“這不怪妳，妳確實是壹片好心，以後就真的不要摻和我們的事情了。”
　　“妳們真的已經到了水火不能容的地步了嗎？”石夢憂心地說。
　　“以後別摻和我們的事了，好嗎？”
　　“真懷念北京的日子。”石夢低聲說。
　　胡六眼裏精光壹閃，隨即眼瞼低垂，淡漠地說：“妳不是說會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嗎？”
　　“我做不到。”
　　“妳先出去吧，我有點累了。”胡六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石夢眼睛壹紅，出門去了。
　　石夢壹出去，胡六就把武城叫了進來，問：“有多少銷售終端受到沖擊？”
　　武城說：“大概三百個。”
　　“有明細嗎？”
　　“有。”
　　“都整理好了嗎？”
　　“整理好了。”
　　“我們大概有多大的量受到了影響？”
　　武城說：“這個沒辦法統計，因為銷售終端並不會告訴我們在其他渠道到底拿了多少貨。”
　　胡六沈思了下說：“這個簡單，妳把這些銷售渠道在年前的銷售數據做出來，然後對比現在的實銷數就可以了。”
　　武城壹拍大腿，說：“對，我怎麽沒有想到！”
　　兩個人說完工作以後，武城又說：“老大，好像最近風頭對妳很不利，妳要小心啊。”
　　“沒什麽大不了，大家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了，再說這又不是某些人的私人公司，我就不信他能搞出多大的事情。”
　　武城壹出去，胡六就默默地在心裏算了個賬，這受沖擊的銷售渠道都屬於零售渠道中的核心渠道，占了本報銷售的大部分的量。他想，這沖擊的數應該不低於兩萬份了，而且還有很多壓在征訂渠道手上，像美的地產壹定壓得不少，保守估計合計至少有三萬的水分單。這些訂單都是以低於成本價三分之壹的價格進行結算的。而所回收的錢僅僅夠公司的投遞成本。也就是報社的這些訂單不但沒有壹分錢的進項，而且沒有壹點廣告效果的回報。保守估計，壹份報紙的印刷成本為壹塊五，那這三萬份報紙給報社造成的損失都超過壹千五百萬了。他在心裏哀嘆了壹聲，壹群人渣啊。
　　他心裏又立時急了起來，想這些事情如果暴露出去，在業內都將是壹個大笑話，而上至總裁，下至各級管理人員，誰也脫不了幹系。而自己雖說來時這些協議都已經簽訂了，但包括美的地產這些業務都是在自己的業務口出去的，如果壹旦曝光，自己在業內辛苦積累多年的名聲就必定會受到影響，這如何處置，是個天大的難題。
　　胡六又把關鍵叫了進來，問，關於各個站的禮品和預收款的核查進行得怎麽樣了。
　　關鍵說：“最近大家都忙著給物流擦屁股，實在是忙不過來。”
　　胡六說：“趕緊協調，查完，還有人等著要處理。”
　　關鍵說了聲明白就出去了。
　　快下班的時候簡琴跑進來，說：“領導，妳出差這麽久，很多工作都沒跟妳匯報下，不知道方便不？”
　　“妳說。”
　　“快遞業務劃走了，提前跟妳溝通了嗎？”
　　“沒有。”
　　“我覺得這裏面有問題。”
　　“什麽問題？”
　　“我也說不上來，我反正就覺得裏面有貓膩，而且早晚會出大問題的。”簡琴壹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胡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壹個名堂，但他跟簡琴的想法是壹致的，知道這絕對不僅僅是壹個管理的歸屬問題，裏面應該有更深層次的目的，但究竟是什麽，他卻怎麽也想不透。
　　簡琴又說：“還有壹件事情，我想跟領導說說。”
　　“妳說。”
　　“我得到下面的消息，說在查武義以前管理站禮品的時候，他從別的站提前調了禮品過去頂賬，查完以後又調回去了。”
　　“什麽？”胡六騰地壹下坐了起來，說，“有多大的量？”
　　“據說至少有三百箱飲料。”
　　“混蛋。”胡六氣得猛壹拍桌子，他很想把武義叫進來狠狠地罵壹頓，然後說妳被撤職了。但他想到目前緊張的形勢，就又嘆了口氣，說，“目前還有哪些人知道？”
　　“那邊的人應該都知道。”簡琴指的那邊的人自然是左雄壹黨了。
　　“武城知道嗎？”
　　“應該知道吧？”簡琴想了想又說，“查哪個站都是他制訂的計劃，如果他不知道，武義應該沒辦法操作。”
　　“石總知道嗎？”
　　“我還沒跟他匯報。”
　　“那就先不匯報吧。”胡六又長嘆了壹口氣，說，“馬上要過年了，穩定是目前第壹要素，過完年我們再算總賬吧。”
　　“好的。”簡琴又說，“還有壹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妳說？”
　　“妳說。”
　　“我看妳最近比較重用關鍵？我覺得不是很妥當。”
　　“他又怎麽了？”
　　“他也不幹凈，他以前做站長的站，賬目也有問題，而且他是劉毅的親信。劉毅是左雄的死黨，而且都知道他這個經理是花了壹萬五千塊從左雄那裏買來的。所以我擔心妳通過他去查東西，恐怕左雄比妳還先知道結果，而且他必定會徇私舞弊。”
　　“還有這事？”胡六其實早就聽說關鍵的職位是花了這個價錢買來的，開始老梅沒有跟他托付照顧關鍵的時候，他就基本不怎麽搭理關鍵，現在簡琴又這麽壹說，他心裏這個疙瘩又冒了起來。他又想到，簡琴究竟是安了什麽心？是好心提示？還是挑撥離間？
　　下班以後，胡六看著窗外慢慢地暗了下來。大部分人都走了，石夢依舊還在那裏忙著什麽。他想起石夢說過她加班只是想陪著他，他就馬上關了電腦，拉上門。石夢看他出來，問：“領導要下班了嗎？”
　　“嗯，妳也早點回去，最近天冷路滑。”
　　“好的。”
　　出了報社大院，外面的風呼呼地刮著，他站在墻邊點了幾次才把煙點上，他默默地沿著街邊走著。想最近石級偉拿他做生死仇敵了，兩個人以後怕是真的沒辦法和平相處了。而左雄究竟又是用了什麽招數把石級偉拉到了他那壹邊？石級偉把快遞業務劃給左雄管到底又是什麽目的？白功福今天究竟要跟他談什麽？最後那些話又在暗示什麽？莊十三最近跟他明顯疏遠了，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也怕受到連累？武義竟然背著自己拆東墻去補他的西墻，看來做站長的時候沒少中飽私囊，他所說的前任站長拿了幾萬塊錢跑了的事情看來也很可疑。關鍵究竟值不值得信任，他的職位到底是否真如簡琴所說是拿錢買的？如果不是，那簡琴為什麽要這麽說，究竟又安了什麽心？武城看起來比較忠誠，但看來他隱瞞自己的事情也不少。這公司究竟有沒有壹個人是值得信任的？
　　北風如刀，殘陽如血。
　　胡六感覺四面楚歌，危機四伏，每個人的笑臉背後好似都藏著不可告人的隱秘，他壹直覺得自己是壹個高智慧的人，什麽險惡的處境他都會遊刃有余，而這時他才發覺自己的智慧那麽不夠用，壹時間心力交瘁，頓覺煩躁不安。他想，人心啊，何以如此復雜？
　　胡六越想越煩，就想找個人喝酒，他翻了半天電話號碼，發現叫誰也不合適。最後撥通了李艾的電話，電話接通以後，胡六說：“李老師，願意出來喝壹杯嗎？”
　　“怎麽了？”
　　“想喝酒。”
　　“是想喝酒還是想找個人說話？”
　　“都想。”
　　“那行，妳說地方，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