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少女的成長

　　燭光在客棧的大堂中閃動，碗中殘留的冰塊在緩慢的融化。
　　其實仔細想來，薛鈴已經明白了，相對於何萍和方別這兩個高段位選手而言，自己究竟有多菜。
　　對於自己的身份來歷，目前只限於他們目前所達成的默契，就是都不去刨根問底，都不去追究。
　　只要我假裝不知道，那麽就沒有人知道。
　　何萍看著薛鈴，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接著說下去吧。”
　　薛鈴點了點頭：“總之我到來之後，妳這個引蜂人的工作才開始正式運作，現在想來，您雖然沒有幫助我們完成任務，但是對於任務的篩選，您是有壹定的幹預的吧？”
　　“畢竟。”薛鈴望著何萍的眼睛：“其實仔細想來，到現在所執行的任務，大多數都正常的有點過分了。”
　　少女這樣說道。
　　何萍側起頭，笑而不答。
　　而薛鈴則扳著指頭給何萍數：“第壹個任務，是刺殺寧懷遠這個叛門的叛徒。”
　　“第二個任務，是跟蹤空悟高僧，不需要殺任何人……”
　　薛鈴說到這裏，壹直在旁邊默默喝酸梅湯的商九歌擡起頭：“寧懷遠？”
　　薛鈴這才意識到——是的，之前從來沒有意識到。
　　寧懷遠是商九歌的師侄。
　　“是的。”方別在壹邊點了點頭。
　　“我殺的。”
　　商九歌點頭，低頭喝了壹口酸梅湯，擡起頭來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方別：“所以說，妳就是茍雜中？”
　　“妳們還真都記著這個名字啊。”方別搖頭笑道：“我還是華山令狐沖呢。”
　　“華山沒有這個人。”商九歌認真說道。
　　“人家可是華山大師兄好吧。”方別笑道：“還有，從今天以後就會有了。”
　　商九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嗯，不管怎麽說。”商九歌看著方別：“如果妳沒有殺他的話，我這次下山主要目的就是把他殺了。”
　　少女靜靜說道。
　　“不意外。”方別笑了笑說道。
　　這本來就是商九歌會做的事情。
　　雖然，方別很懷疑商九歌找不到寧懷遠。
　　“所以謝謝。”商九歌認真說道：“只是沒有想到，茍雜中會是妳。”
　　方別笑著搖了搖頭：“妳沒有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
　　“總之。”方別看向薛鈴：“別停，繼續說。”
　　薛鈴點了點頭，然後撓撓腦袋：“剛才我說到哪裏來了？”
　　“跟蹤空悟高僧。”方別靜靜提醒她。
　　薛鈴點了點頭：“對，跟蹤空悟高僧。”
　　“然後是追繳黃河十七盜，即使是目前的任務目標，也是確認茍雜中身份和刺殺寧夏這兩個任務。”
　　薛鈴看向何萍：“所以說，我們的任務，應該是被篩選過的，萍姐故意篩選掉了壹些任務對吧。”
　　至於篩選掉了哪些任務？
　　事實上，刺客本來就是為了錢可以殺壹切人的古老職業。
　　就好像某人說過的，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職業，壹個是殺手，壹個是妓女。
　　當然，蜂巢是強大正規的刺客組織，天生就有著任務門檻。
　　畢竟接任務的前提是有人發任務。
　　目前的刺殺對象，基本上都是在死有余辜的範疇之內。
　　就算對象是寧夏，但是寧夏作為西域魔門的余孽，本身就是正邪不兩立的天然代表。
　　說出來妳可能不信的壹點是。
　　所謂武林正邪不兩立。
　　但是蜂巢卻並不是邪。
　　在這個並不黑白分明的世界裏，蜂巢就是那壹抹最龐大的灰色。
　　何萍笑而不答。
　　“刺殺商九歌的任務是什麽時候下來的？”薛鈴繼續問向何萍。
　　少女經過這幾個月的歷練，已經不再是兩眼壹抹黑的傻白甜了。
　　盡管說何萍還在告訴自己說，關於蜂巢上層的很多事情，還不到她該知道的時候。
　　但是薛鈴已經清楚地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快快成長起來，沒有辦法學會自己保護自己，那麽總有壹天，會到方別和何萍都無法保護自己的時候。
　　“關於這個問題。”何萍笑了笑，似乎思考了那麽壹瞬間，然後說道：“在商九歌到來的三天前。”
　　“也是江湖榜榜單更新的四天後。”
　　商九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所以說我的動向，壹直都在妳們的監視之下？”
　　“並不是這樣。”何萍看著商九歌說道：“蜂巢很厲害，但是再厲害的蜂巢，其也是由無數細小的蜜蜂所組成的。”
　　“蜜蜂只能在花叢中穿梭，離開了花叢，它們就會餓死。”何萍靜靜說道：“妳壹直都在山林湖泊間行走，幾乎很少靠近人類的城鎮，所以說蜂巢對於妳的動向，只有隱約壹個範圍的估計。”
　　“當然，洛城就在這範圍之中。”
　　商九歌側頭笑了笑：“真是有趣。”
　　“那麽這樣的話，我加入蜂巢，會對妳造成困擾嗎？”
　　方別看向商九歌：“妳不加入蜂巢，才會讓我們很困擾。”
　　“這樣嗎？”商九歌問道：“我沒有想到。”
　　“妳明白這是為什麽嗎？”方別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薛鈴。
　　薛鈴明白這是方別對自己逐漸信任肯定的標誌，少女默默抓住了自己胸前的獸牙吊墜，然後說道：“因為如果商九歌不加入蜂巢，我們很難對蜂巢做進壹步的交代。”
　　薛鈴幾乎毫不猶豫就用了我們這個詞。
　　她將自己和方別何萍看做壹個整體，而不是分開割裂的存在。
　　“繼續。”方別笑著問道。
　　“嗯。”
　　“因為刺殺商九歌的任務被萍姐駁回，所以說引起了蜂巢高層的強烈不滿，所以說才會有三對銀蜂和壹對金蜂，在沒有通知萍姐的前提下闖入洛城，提前執行刺殺任務。”
　　“是這樣吧？”薛鈴看向方別。
　　方別點了點頭。
　　少女信心大振。
　　其實很多時候，蜂翅需要擁有的，不僅是信息收集能力，還有信息歸納與推演能力，便是從碎片中推演出來事情的全貌。
　　以前這樣的工作都是由方別完成的，薛鈴只是壹個坐享其成之。
　　而現在，薛鈴開始嘗試自己來推演這些的時候，本身就證明她的成長。
　　“那麽現在，萍姐就陷入了兩難之地。”薛鈴慢慢胸有成竹起來。
　　“如果萍姐任由他們斬殺商九歌，那麽對於萍姐之前否決刺殺商九歌的任務，蜂巢就狠狠打了萍姐的臉。”
　　“但是如果萍姐真的在洛城將這三對銀蜂壹對金蜂斬殺，那麽。”
　　薛鈴看著何萍與方別。
　　壹字壹頓道。
　　“萍姐就是在洛城公然向蜂巢舉起叛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