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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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赴約【下】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7

  卻說焦順在後院花廳等了片刻,眼見薛姨媽領著四個丫鬟從外面進來,忙躬身垂首見禮,表面上壹副恭恭敬敬的樣子,暗地裏卻又故意擡眼偷瞧。
  不想這壹擡眼,竟恰與薛姨媽四目相對。
  感受到焦順目光中的熱切,薛姨媽心裏除了慌張、窘迫之外,更多的卻是羞愧與自責。
  她哪知道焦順暗地裏藏了多少算計?
  竟還善良又天真的以為,都怪自己始終沒能把話說清楚,所以才壹而再再而三的導致了誤會。
  如今陰差陽錯之下讓順哥兒越陷越深,自己卻又要絕情的斬斷這壹切……
  薛姨媽內疚又心虛的避開了焦順的目光,借著走到正中羅漢床上落座的空閑,努力平復了壹下心境。
  雖然有些對不住順哥兒,但若是再這樣繼續給予他虛無的念想,自己豈不成了話本裏那些玩弄少年人感情的艷鬼狐妖了?
  堅定了決心之後,薛姨媽便對兩側侍立的丫鬟擺了擺手,道:“我有話要單獨交代順哥兒,妳們先下去吧。”
  其實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獨處壹室實在有違禮法,可今兒薛姨媽打定了主意要慧劍斬情絲,壹時也就顧不得這些小節了。
  丫鬟齊聲應是,然後魚貫而出。
  眼見房門重新關閉,薛姨媽深吸了壹口氣,再次將目光轉向焦順。
  四目相對,她面上雖竭力維持住了慈愛長輩的形象,兩只攏在袖子裏的手卻緊張的擰成了麻花,莫說是掌心,連鼻尖上都沁出了壹層細汗。
  薛姨媽勉力穩住心神,正色道:“順哥兒,我這次找妳來,其實是想……”
  “太太!”
  就在這時,焦順陡然從椅子上起身,如惡狗撲食壹般往前欺了兩步,滿臉潮紅的激動道:“您不用說了,我、我都明白!先前我還生怕是自作多情,平白唐突了太太,如今蒙太太三番兩次的傳召垂青,我才知道、才知道……”
  說著,又往前欺了半步,離著那羅漢床已然不足半丈。
  焦某人如今在風月壹道上的造詣,比之西門大官人也只差了副好皮囊,又如何看不出薛姨媽的真正意圖?
  真要是把讓她把‘誤會’給解開了,別說什麽更進壹步,只怕連卷土重來的機會都未必能有。
  故此焦順當機立斷,選擇了先發制人!
  面對他這沖冠為紅顏的舉動,薛姨媽嚇的直往後瑟縮,粉背撞在茶幾上,才又冷靜了些,忙道:“妳、妳別誤會,我、我……”
  “我知道、我知道!”
  焦順再次激動的打斷了薛姨媽,靠著暗中憋氣的把戲,活靈活現的演繹出了壹條舔狗,得到夢中女神垂憐之後的亢奮與忐忑。
  他繼續往前邁了半步,再次激發了薛姨媽的慌亂之後,又急忙縮回了腳,壹面目光灼灼盯著薛姨媽那凍齡的姣好面容,壹面又底氣不足的惶恐道:“太太冰清玉潔活菩薩似的人品,縱肯包容我的任意妄為,我又怎敢妄自褻瀆?能像如今這般,三不五時的見上壹面,我、我就已經歡喜的心肝都要跳出來了!”
  說著,把手按在因為憋氣缺氧而狂跳的心肝上,壹臉的如癡如狂似夢似醉。
  面對焦順如此姿態,薛姨媽同樣是心如鹿撞,這幾句當面剖白雖比不得戲詞文雅,卻仿似直接楔進了她胸腔裏,讓本就躁動的心臟幾乎不堪負重。
  在這心率狂飆的加持下,她只覺得全身上下每壹寸肌膚都在急速升溫,仿佛就要在焦順炙熱的目光下溶解壹般。
  她顫巍巍的擡手扶住同樣顫巍巍的心口,緊蹙著秀眉、微微張開小嘴兒,豐腴飽滿中平添了三分病態美,壹時恍如西子魂穿楊妃、黛玉奪舍寶釵,直瞧的焦順躁動難耐,染指之心溢於言表。
  不想那太過赤裸裸的目光,卻反倒薛姨媽恢復了三分冷靜,下意識脫口道:“妳誤、誤、誤……”
  這回卻不是焦順打斷了她,而是她自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太過‘絕情’的言語。
  既然順哥兒所求的不過是偶爾見上幾面罷了,自己又何苦、何必,非要傷了他的心不可?
  而也就在她心神動搖的當口,焦順果斷發動了‘必殺技’。
  他先是輕‘咦’了壹聲,伸手在胸前劃拉了幾下,好像是突然發現懷裏有什麽東西似的,然後擡頭在眉心捶了壹拳,自責道:“該死,我竟差點忘了正事兒!”
  說著,把手伸進衣襟裏,悄悄從袖袋當中取出那副圖畫,展開來,雙手捧著托舉到薛姨媽面前。
  “這是?”
  薛姨媽看了焦順壹眼,見他滿臉的期盼鼓勵之色,這才猶猶豫豫的接了過來。
  “這是?!”
  只看了壹眼,她就忍不住瞪圓了美目,那四句詩經焦順修改之後,變得淺白俗套了不少,再加上應景的圖畫,薛姨媽又怎會看不出這是在描述壽誕當日發生的事情?
  “少年攬腕澄清意、遙望猶憐縮手時,難忘秋波紅泥岸、倩掩輕裘倚此花。”
  她逐字逐句的念著那詩,眼前隱隱浮現出壹幅畫面:自己羞怯逃走之後,焦順遙望著自己的背影,非但沒有因此失望,反而充滿愛意的憐惜自己縮手躲避時的窘迫。
  等到再也看不到自己時,他又久久佇立在山石前,想象著自己先前在水池邊山石後,倚著花叢等候的美麗模樣。
  此情此景,宛若親見!
  薛姨媽根本顧不上深究當時有沒有花叢,只覺得那詩那畫,仿佛凝成了壹只無形的大手,亦如先前的告白般刺入了胸腔,將本就已經不堪重負的心臟,揉捏的酥麻酸軟。
  以至於她忽覺眼前壹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軟倒。
  焦順手疾眼快壹把扯住了她的皓腕,連聲喚道:“太太、太太?妳怎麽了?”
  薛姨媽恍惚了壹陣子,才回過神來,搖頭回了句:“沒什麽。”
  旋即才察覺到自己的手腕,正被焦順捏在掌中,她觸電似的想要掙開,可腦中浮現出‘少年攬腕澄清意、遙望猶憐縮手時’的詩句,壹時竟於心不忍起來。
  略做遲疑,幹脆佯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顫聲問道:“這是妳、妳寫的?”
  “我哪有這等本事?”
  焦順憨笑著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道:“那天發生的事情我實在是念念難忘,偏又寫不出什麽正經的東西來,於是這兩日托人尋了數百首詩詞,從中選了兩首還算應景的拼湊修改了壹番,以作紀念。”
  說著,又將修改的地方壹壹指給了薛姨媽,同時趁機把頭湊到了宣紙上面,與薛姨媽那張亦喜亦羞,又兼具青澀【神態】與成熟【五官】的面龐,僅隔了半臂之遙。
  薛姨媽剛開始得知這首詩並非焦順所做,不免有些失望,但聽焦順壹番分說,發現這首詩和原本範文的意思,幾乎已經完全風馬牛不相幹了。
  雖不能算是憑空生造出來的,可古今又有多少詩詞是化用前人之作?
  按照某些書生的標準,這首詩說是焦順所寫也並不為過。
  尤其他本是個粗魯不文的家生子奴才,能從數百首詩詞當中,選出合適的來化為己用,又修改的如此應情應景,只怕其中的辛苦還要超出那些書生十倍不止!
  若換成那心思狡詐的,多半就要直接冒認了,偏他竟對自己坦誠相告,半點沒有欺瞞的意思……
  如此壹琢磨,薛姨媽非但不再失望,心中的悸動反而還超越了先前。
  她喃喃念著那詩句,下意識擡頭看向焦順,這才驚覺兩人之間竟已是呼吸相聞。
  薛姨媽羞怯的往後縮了縮,卻因為被焦順抓著手腕,只能拉開壹點點的距離。
  她猶豫了片刻,終究未曾掙脫焦順的祿山之爪,紅著臉輕聲道:“也、也真難為妳有這份心。”
  “我不過是胡亂竄改,只求太太勿要見笑就好。”
  “哪有!”
  薛姨媽急道:“這已經極好了!莫說是文龍,便寶玉也未必就能……”
  “太太!”
  焦順裝作被誇的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妳喜歡就好、妳喜歡就好,我、我真是太開心了!”
  薛姨媽見他如此,不禁有些莞爾,卻不想焦順似被她嘴角綻放的笑意所惑,竟‘情不自禁’的探頭上前狠狠噙住了她的雙唇!
  薛姨媽壹雙含情目猛然瞪圓了,自己竟然被亡夫以外的人給……
  她壹時幾疑是在夢中,恍惚了片刻才拼命的掙紮起來。
  焦順考慮到這是薛家後宅,外面不遠處就守著幾個丫鬟仆婦,終歸還是放棄了得寸進尺的打算。
  順著薛姨媽掙紮推搡的動作,他也裝作如夢初醒的樣子,慌張的後退了兩步,支吾:“我、我我……我……”
  連說了四個‘我’字也沒下文之後,他猛地揚手就給了自己壹巴掌。
  啪~
  這壹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當即打散了薛姨媽七成的慍怒,心下又情不自禁的替焦順開脫起來。
  而焦順這時也適時的雙膝跪地,擺出悔不當初的沮喪模樣,道:“都怪我壹時情不自禁,竟就……要打要罰都聽憑太太處置,只求太太以後莫要因此討厭我就好!”
  正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他都已經跪下了,自己還能怎得?
  何況態度又如此誠懇……
  回想方才,莫說他這少年人壹時情難自禁,自己又何嘗不是心神搖動,才任憑他攥著自己的手腕不放?
  想到這裏,薛姨媽心下的惱怒就散了個九成九,無奈的軟糯道:“妳且起來說話。”
  “太太難道不準備責罰我?”
  “唉~”
  薛姨媽嘆息壹聲,搖頭苦笑:“方才也怪我沒有……總之、總之妳先起來說話。”
  她原想說也怪自己沒能及時警示焦順,可又不想讓焦順察覺到,自己是主動放棄了掙紮,任憑焦順攬腕澄清意,於是話到了嘴邊,又忙略過不提。
  “太太!”
  焦順聞言大喜過望,猛地向前膝行兩步,撲到羅漢床旁雙手環住薛姨媽的小腿,將那壹雙繡鞋連同嫩足裹進了懷裏,嘴裏激動道:“我就知道太太普薩似的仁善,必定不會怪我的!”
  “妳、妳松開!妳快松開啊!”
  薛姨媽見他再次‘情不自禁’,又羞又急的連聲呵斥,擡手欲要拍打他的頭頸,可看到他臉上妳清晰的五指印,手上卻就忍不住軟了。
  都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話反過來其實也能說的通。
  “太太。”
  然而就在當口,門外突然傳來了丫鬟的聲音。
  兩人的動作都是壹僵,旋即薛姨媽翹起腳尖在焦順心口上戳了戳,壓著嗓子催促道:“還不快放開!”
  焦順這才戀戀不舍的撒手,臨起身前,還特意幫薛姨媽整理了壹下鞋面上的流蘇。
  薛姨媽看到他這小動作,壹時又好氣又好笑,再次擡腳輕踢了焦順的迎面骨壹下,努嘴示意他退回原位,這才佯作無事的問:“什麽事?”
  然而她卻沒註意到,自己這最後這壹連串的舉動,倒像極了情侶之間在打情罵俏。
  就聽外面那丫鬟道:“二少爺和梅家談妥了條件,想請您過去做主。”
  “他既談妥了,還找我做主幹什麽?”薛姨媽不快的抱怨了壹句,旋即又道:“告訴蝌哥兒,我這就過去。”
  等那丫鬟領命去了,薛姨媽才終於想起這次找焦順來的最初目的,於是忙問:“妳家那新宅子還缺些什麽?托妳的福,文龍在商盟討了好彩頭,我尋思著給妳家填補些家什,也算是答謝答謝。”
  壹聽這話,焦順立刻打蛇順桿爬:“我那宅子不缺什麽,只求太太賞個能貼身收藏的,我也好……”
  “妳……唉!”
  薛姨媽羞惱的直跺腳,指著門外道:“妳今兒著實太放肆了!罷罷罷,妳快走吧,我也不問妳了,只等過兩天問妳母親就是!”
  焦順連賠了幾聲‘不是’,見薛姨媽板著臉不肯理會,這才故作垂頭喪氣的推門走了出去。
  然而事實上他心下卻是得意非常。
  薛姨媽壹開始明顯是想澄清誤會,徹底斬斷兩人之間莫名明其妙的曖昧關系,結果卻被他連消帶打的化解,甚至還更進壹步有了實質進展。
  有方才這壹吻打底,往後薛姨媽再想要撇清關系,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等出了薛家老宅的後門,焦順呡著嘴唇上若有若無的胭脂,狼也似的目光又轉向了那無名小廟的方向。
  得了這‘開門紅’,接下來就該壹箭雙雕了。
  與此同時。
  薛姨媽壹面努力平復心境,壹面也忍不住擡手輕撫唇瓣,雖然四唇相對只有短短片刻功夫,但當時的觸感竟似壹直縈繞不散揮之不去。
  “唉~”
  半晌,她似愁似嗔的幽幽壹嘆:“怎就生生讓我遇到這麽個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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