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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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中秋【上】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7

  第二天天不亮。
  小心翼翼將手腕從林黛玉頸後抽出,替代成枕頭,焦順這才悄默聲的下了床,提著衣服躡手躡腳的推門到了外間。
  剛壹出門,就見西墻下的羅漢床上,紫鵑和雪雁正隔著老遠擁被而眠。
  他反手關好了門,走到羅漢床前輕咳了壹聲,兩個丫鬟不約而同的身子壹顫,然後都不等眼睛睜完全睜開,就急急忙忙趿著鞋站起身來。
  待看到焦順就在時身前,她們慌忙又要見禮。
  這壹看就是當丫鬟多年養成的習慣。
  “噓~”
  焦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順勢指著裏間道:“別驚動了妳們姑娘,讓她再睡壹會兒。”
  說著,又將手裏的衣服往前壹遞。
  雪雁當仁不讓的接在手裏,紫鵑則是默默點起燭火,然後兩人便圍著焦順壹通忙活,服侍他穿衣洗漱。
  這期間,紫鵑明顯怏怏的興致不怎麽高,雪雁卻是眉眼間隱帶得意之色,仿佛剛打了壹場勝仗似的。
  昨兒兩人在門外對峙了許久,卻壹直未能聽到裏面有所召喚,雪雁初時有些失望,但轉念壹想,自己雖然沒得著,但卻是曾經吃過見過的,總強過紫鵑竹籃打水壹場空。
  其實昨晚上,林黛玉也曾提議過讓丫鬟進來侍寢,不過卻被焦順給拒絕了。
  說來雖仍未盡興,但體驗卻著實不差,道理和王熙鳳等同,那邊兒是刁奴欺主,這邊兒是後世萬千人心心念念的紅樓女主,都可以從最大的程度上滿足男人的征服欲。
  再說了,這不正好給吉爾放個假,養精蓄銳以備來日中秋之戰嗎?
  等穿戴整齊洗漱完畢,焦順又去書房轉了壹圈,然後才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雪雁揮舞著手帕,直到馬車消失在轉角,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斜著旁邊的紫鵑冷哼壹聲,二話不說自顧自的回了院裏。
  紫鵑見狀微微蹙眉。
  經過昨天的對峙,兩個人的矛盾就此擺在了明面上,紫鵑倒不懼雪雁如何,卻擔心林黛玉知道自己急於獻身,會生出芥蒂來。
  就這麽心懷忐忑的回到堂屋裏,卻發現雪雁並不在客廳,且裏間還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紫鵑急忙推門進了裏間,果見林黛玉已經起來了,看神色似乎有些清冷,蹙著眉壹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紫鵑心中愈發打鼓,生怕雪雁已經告了自己的刁狀,於是強作鎮定的上前,邊給黛玉整理衣袖,邊試探道:“姑娘怎麽起來了?焦大爺方才特意交代,說讓您再睡壹會兒呢。”
  “我早就醒了。”
  林黛玉不鹹不淡的回了句,等簡單梳洗好了,便坐到梳妝臺前心不在焉的挑揀著首飾。
  她確實早就已經醒了,只是頭壹回這般躺在焦順臂彎裏,讓她總有些不自在,於是便沒有驚動焦順,只是默默地想東想西。
  而想的越多,就越是難以面對現實。
  畢竟若是倒回壹年前,她是萬萬想不到會有今時今日的。
  倒也說不上是後悔,只是……
  偏在這時,焦順又小心翼翼起身離開——今兒是中秋,他指定是不用去衙門當值的,那這麽早離開,必是急著回家歡度春秋。
  想到這裏,林黛玉只覺得壹股莫名的孤寂感襲上心頭,這才有了起床後的悶悶不樂。
  紫鵑仔細觀察了壹番,確認並不是自己的緣故,這才稍稍放心下來,邊幫黛玉挑揀首飾,邊提議道:“姑娘既然起來了,那我先去熱壹熱昨天剩下的八寶粥……”
  “不急。”
  林黛玉選了支素釵插在雲髻上,起身道:“我先去書房把昨天采風的結果整理壹下,等忙完了再吃早飯不遲。”
  既然那股寂寥總是揮之不去,那便只能寄情於書本之間了——再與賈寶玉斷絕往來之後,林黛玉本也已經習慣如此。
  只是等她來到書房,將昨天抄錄下來的筆跡翻開,準備整理匯總壹下,看看有那些能化用到《霸王別姬》的故事裏時,映入眼簾的卻是幾排粗獷的文字:
  方才瞧妳裝睡裝的身子都僵了,先活動活動筋骨再坐下寫東西——另外,只此壹次下不為例,以後就算再怎麽羞怯不敢見人,也別指望我會主動避開了。
  落款是個吐著舌頭的卡通狗頭。
  林黛玉的目光在那狗頭上停留片刻,忽然噗嗤壹聲笑了出來,滿面紅潮又羞又喜,哪還見半點寂寥?
  書房門外。
  紫鵑和雪雁聽到林黛玉的笑聲,頓時都松了壹口氣,旋即對視了壹眼,臉色又迅速垮了下來。
  ……
  焦家後院。
  就在紫鵑和雪雁暗裏爭風吃醋的同時,這邊兒也牽出了壹樁公案。
  起因是晴雯抓到了玉釧偷吃太太的話梅,繼而又在她屋裏搜出些安胎用的藥材、物件,便鬧著要將這些贓物呈給史湘雲過目。
  玉釧自然是不敢去的,先是軟語央告,後見晴雯不肯放過自己,便急紅了眼與她爭吵起來——可畢竟是被拿住了把柄,所以很快就落了下風。
  這吵鬧聲壹起,堂屋裏香菱和紅玉、西廂裏銀蝶都聽了個真切。
  香菱急忙過來勸和,銀蝶卻只是外面豎著耳朵隔岸觀火。
  至於林紅玉,她見香菱去了也不濟事,便急急忙忙去了前院廚房——蓋因史湘雲此時正帶著邢岫煙和平兒,巡視午宴和晚宴的準備工作呢。
  其實這事兒邢岫煙和平兒早都布置妥當了,但史湘雲畢竟是今年才嫁過來的新婦,該走的流程總要走壹走。
  等到了廚房裏,林紅玉托人悄默聲喊出了翠縷,將晴雯和玉釧的事情說了,又道:“我和香菱都勸不住,怕只有姐姐出面才成!”
  翠縷實則年紀比紅玉還略小些,但因是陪嫁大丫鬟,地位卻是最高的。
  聽說是晴雯拿住了玉釧的短處,她苦著小臉道:“這……我去了怕也不濟事,倒不如先在太太跟前替玉釧分說分說,太太的脾氣妳是知道的,絕不會為了這等事而大動幹戈。”
  眼見她說著,就要回廚房裏稟報。
  林紅玉登時急了,扯住她連聲道:“姐姐莫急!要在別的時候倒罷,但這大中秋的倘若鬧起來,豈不鬧的太太和邢姨娘臉上無光?”
  聽她說的有理,翠縷站住了腳,滿臉的為難之色,顯然是對脾氣火爆的晴雯十分怵頭。
  林紅玉見狀,湊到廚房裏探頭往裏瞧了瞧,回頭對翠縷道:“若不然,咱們把司棋姐姐請出來,玉釧是歸她管的,且聽她怎麽分說。”
  翠縷壹聽這話如蒙大赦,忙拍手道:“這個主意好、這個主意好!妳等著,我這就去把司棋姐姐找來。”
  說著,壹溜兒小跑著進去,不多時便將司棋領了出來。
  待聽完了前因後果,司棋不由柳眉倒豎,惱道:“好個不開眼的小蹄子,如何做出這樣沒臉的事情來?!若傳揚出去,卻讓姨娘如何自處?!”
  說著,也不管翠縷、紅玉如何,大步流星便往後宅趕。
  翠縷和紅玉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等回到後宅時,晴雯已經扯著玉釧出了東廂,玉釧臉上的妝都哭花了,壹會兒哀求、壹會兒怒斥的,看樣子只怕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說的什麽。
  “做什麽呢?!”
  司棋見狀,當即叉著腰壹聲斷喝。
  晴雯原本正竭力拉扯,聽她這壹喝手上不自覺松了力道,反被玉釧拖著往回逆行了兩步。
  她忙又加大了力道,同時轉過頭冷笑道:“姐姐問我?我倒正想問問妳呢,妳們兩個平日裏都在東廂,難道半點不知她做過什麽?”
  早在大觀園時兩人便曾起過爭執,當時司棋仗著身大力不虧占據了絕對上風,如今晴雯得了東廂的把柄,自然是要老賬新賬壹起算。
  “哼~”
  司棋自然不會懼怕她這手下敗將,當下道:“我若知道,還能等到今天?”
  說著,大步流星走到二人身前,扯起玉釧便往東廂裏走:“在這裏鬧什麽鬧?走,跟我進去把話說清楚!”
  方才還能與晴雯鬥個四六開的玉釧,在她手上卻是全無防之力,小雞仔似的被提進了東廂。
  晴雯見狀冷笑壹聲,也毫不猶豫的跟了進去。
  翠縷、香菱、紅玉三個自也都緊隨其後。
  等到了屋內,晴雯不等司棋開口便搶先道:“她偷吃太太的話梅被我抓了個正著,屋裏又翻出了安胎的補藥,證據確鑿,姐姐還有什麽好問的?”
  翠縷紅玉都站在壹旁不吭聲,香菱猶豫了壹下,卻是怯生生湊到了司棋耳邊,頂著晴雯不善的目光悄聲道:“姐姐也知道的,她壹門心思想要做姨娘,所以就變著法的想要沾壹沾太太的喜氣——除此之外絕沒有別的意思。”
  玉釧也不傻,知道香菱必是在幫自己說話,忙也跟著爭辯道:“我是私藏了些,不過都是壹些斷掉的參須之類的邊角料,絕不敢克扣正經的補品!”
  “邊角料?”
  晴雯聞言冷笑道:“妳道太太用的東西都是便宜貨不成?便就那幾根參須,怕是賣了妳也賠不起!”
  司棋默然。
  玉釧的心思她如何不知?
  明明是家裏頭壹個丫鬟,也是最早被老爺收用的,如今卻不顯山不露水的,玉釧自然心有不甘,所以才急著想要擡姨娘。
  但她私自偷拿安胎的果脯、補藥,也確實是罪證確鑿不容狡辯……
  沈吟半晌,司棋忽然起身從西墻下的大花瓶裏抽出了雞毛撣子,然後大步流星朝晴雯走去。
  晴雯說是不懼,此時也不禁有些慌亂,退了半步梗著脖子質問:“妳要做……”
  話說到壹半,司棋已經將那雞毛撣子遞到了眼前。
  “今兒畢竟是中秋,鬧起來太太和姨娘都臉面無光,不如咱們先私下裏懲戒壹番,等過兩天我再把事情稟給姨娘,讓姨娘與太太分說,妳看可好?”
  不等晴雯回應,她又把那雞毛撣子往前遞了遞:“妳覺得打多少下合適,就打多少下;覺得該打多重合適,就打多重!”
  晴雯看看那雞毛撣子,再看看屋內眾人的表情,壹咬牙劈手奪將過來,恨聲道:“妳當我下不去手嗎?!”
  說著,幾步搶到了玉釧身後,掄起雞毛撣子狠狠抽在了她脊背上。
  玉釧咬牙忍著沒出聲,旁邊香菱卻嚇的低呼壹聲,旋見晴雯咬牙切齒又是幾下,終於忍不住撲了上去,抱住晴雯哭喊道:“姐姐別打了,要打打我吧,那話梅就是我給她的!”
  翠縷和紅玉也適時開口勸說,讓她打幾下就得了,後面該如何懲治應該留給太太定奪。
  晴雯喘著粗氣沈默半晌,忽的壹把將那雞毛撣子摜到了地上,冷笑道:“好、好好好,妳們壹個個都是好人,只我到哪裏都是千人嫌萬人厭的!”
  說著,轉頭往外便走。
  “等等!”
  司棋卻趕上去壹把扯住了她,厲聲道:“打都打了,怎麽倒好像是妳受了委屈似的?當著大家的面,咱們也別藏著掖著,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玉釧有錯是不假,可要是仍在寶玉身邊,妳難道也會這樣不管不顧的直接捅上去?!”
  “說來妳到這家裏也有兩三年了,可妳心裏的怨氣就從來沒散過,睡裏夢裏都是怡紅院!妳說我們嫌棄妳,可妳摸著自己的心窩好生想想,到底是我們在排擠妳,還是妳壹直都把自己當成局外人?!”
  這番話說的晴雯楞怔當場,良久之後,她又迷茫的環視了眾人壹圈,然後低下頭,失魂落魄而去。
  目送晴雯離開之後,司棋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頭又狠狠瞪著玉釧道:“妳今兒那也別去,就在東廂給我好生反省反省!”
  說完,卻又囑托香菱幫玉釧上藥,並交代若是玉釧有什麽不對,就趕緊告訴她,她也好差人去請大夫。
  如此這般,壹天雲彩才算是散了。
  等到焦順摟著史湘雲回到後院時,丫鬟們個頂個都是喜氣洋洋滿面堆笑,就好像方才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壹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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