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晨曦，磨刀霍霍

　　這是壹場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的混戰。
　　因為馬匪們三五成群，專挑那些門楣廣大，壹看就是有錢人家闖去劫掠.
　　兩翼襲殺過來的郭緒之部、袁成舉部在擊潰了李播興的本部主力之後，也就陷入了化整為零的各自為戰。
　　有鑒於此，唐治命令楊府依舊保持嚴密戒備，死守楊府高墻，不出壹兵壹卒。
　　這要是趁夜被馬匪們反殺進楊府，那就鬧出大樂子來了。
　　此時正是黑夜，敵我之勢難明，唐治不能放任馬匪劫城，卻又不能讓楊家亂了陣腳，所以只能由郭、袁兩衛人馬自行禦敵。
　　與此同時，唐治派出了兩名親兵，出西城去迎他的第三衛、第四衛。
　　三衛四衛也沒有什麽作戰經驗，而烽火燃起，那是有敵人犯邊的示警，並不意味著唐治遇險，所以唐治不確定他們是否會緊急向渭州靠攏。
　　不過，龍傲天雖然沒有行伍經驗，可他年輕時，領著十幾個亡命之徒走關隴、河西，賺過賣命錢。
　　年紀大了以後，他又成立了龍家寨，要操持全寨幾千口人的生計，思慮之周詳縝密，自然是早就訓練出來了。
　　他知道，不管唐治這邊有沒有危險，既然邊關有警，唐治作為隴右節度使，壹定會馬上返回金城，原本定下的巡視邊關四鎮的計劃，壹定會取消。
　　所以，他趕來會合唐治，絕不會錯，及時匯合，返回金城的速度也就能快些。
　　而第四衛的首領是迦樓羅，這位小王子雖然是爭大位子失敗，被迫逃亡隴右的，可也畢竟是壹位王子，對於政治、軍事的理解，較龍傲天這個經驗派更加全面。
　　所以，兩人不但來了，而且是打起火把，連夜趕路的。
　　唐治派去的信使，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深夜曠野中的壹條長長的火龍。
　　兩下相遇後，獲悉渭州城內唐治竟然遇險，馬匪結夥占據了渭州城，龍傲天和迦樓羅大驚失色。
　　他們的身家性命，全都系於唐治壹身，唐治要是有個好歹，他們就全都完了。
　　當下，二人再也不惜馬力了，立即傳下令去，加快行軍，沖向渭州城。
　　……
　　天明時分，視野已經不像夜中那麽受限，唐治這才點起壹支楊府家丁組織的隊伍，準備掃蕩城中的亂匪。
　　此時的渭州城，西城和南城未受襲擾，而北城和東城早已陷入壹片混亂。
　　接近楊府的民宅，被馬匪們攻城時拆毀了許多，更遠處的壹些大宅，則在遭受劫掠時被點燃，有的仍然燃著大火，有的已經化作壹片廢墟，余煙裊裊。
　　大街小巷，有驚慌失措的逃難百姓，也有因為抵抗馬匪被殺死在門口的百姓。
　　李播興昨夜被袁成舉、郭緒之的人馬左右沖陣，殺得七零八落，殘兵敗將落荒而逃，已經逃到了接近北城的位置。
　　此時天光放亮，城中到處都亂匪，想召集人馬都辦不到，李播興大感沮喪，只好領著殘余的本陣人馬，準備撤出城去。
　　但是，他們損兵折將，打了壹趟渭州城，卻壹無所獲，麾下那些馬匪如何肯甘心？
　　馬上就有幾個頭目向李播興建議，先趁亂搶上壹波，再退出城去。
　　李播興略壹思量，便狠狠點頭道：“那就搶，大家記住，日上二竿時，務必向北城外集結。”
　　得了首領允許，李播興部的馬匪們歡呼壹聲，便三五成群地沖向百姓人家。
　　而這時第三衛龍傲天的翼騎，第四衛迦樓羅的突騎，已經抵達渭州城外三裏的地方。
　　迦樓羅作戰經驗豐富，雖然急於進城，要知曉唐治下落，但還是理智地命令人馬停下，就地休息、整隊，同時派出遊哨前往渭州城打探消息。
　　此時的渭州城，已是不設防狀態，城中亂作壹團。
　　那遊騎入城，眼見到處亂作壹團，也不敢太過深入，馬上策馬回來向迦樓羅稟報。
　　迦樓羅得到消息，便去與龍傲天商量。
　　迦樓羅道：“龍老爺子，斥候回報，城中壹片混亂，馬匪仍在四處劫掠，如果他們已經攻下了楊家老宅，斷然沒有還劫掠這些普通民居的道理，所以，我認為隴帥目前仍舊安全。”
　　龍傲天道：“小王子，妳調兵遣將比我老頭子在行，妳說，咱們怎麽辦吧？”
　　迦樓羅道：“妳我具為騎兵，而且是整隊的騎兵，壹旦進城，街巷之中，我們的優勢就會失去。馬匪是不敢在渭州城久滯不退的，我判斷，天光大亮之後，他們就會帶了劫掠的財物和婦人逃跑。
　　所以，我們現在入城，莫如讓士兵充分地休息，以逸待勞，等他們撤出城池，我們再列陣殺將過去。”
　　龍傲天也很爽快，慨然應道：“成！那小王子妳來決定吧，我們第三衛，與妳共進退便是。”
　　有了龍傲天這句話，迦樓羅立即安排起來。
　　迦樓羅的騎兵，擁有西域最好的戰馬種群，而且，他的隊伍中，還有二十騎具裝騎兵。
　　這是該國的家底兒，由於迦樓羅在該國軍中的崇高威望，逃往關隴時便帶了出來，讓他那大哥好不心疼。
　　這也是迦樓羅的騎兵，能被唐治安排為突騎的原因。
　　最好的戰馬種群，擁有最快的沖擊速度，高頭大馬的沖擊力也十分驚人。
　　尤其是那二十騎具裝騎軍。
　　具裝騎兵，也就是人與馬，皆批甲的重騎兵，是撕裂戰場、突擊突破的重要力量。
　　這種具裝的騎兵，除非對手不要命地沖上去砍馬腿，否則幾乎很難對他們造成什麽殺傷。
　　在歷史上的沙苑之戰中，西魏大將李弼，僅以六十名具裝騎兵，就敢側擊東魏軍隊，並且真的扭轉了戰局，可見這具裝騎兵的厲害。
　　當然，具裝騎兵也有其弱點，比如它極度依賴地形，不適合的地形無法有效實施沖陣。
　　比如，具裝騎兵如果太多，就會大幅度加劇後勤壓力和馬匹的負擔。
　　同時，具裝騎兵轉向不便，機動性不強，速度較慢，如果沒有其他兵種的配合，在戰場上很難發揮作用。
　　但渭州城外壹馬平川，而且迦樓羅也只想用他的具裝騎兵充當壹枚鋒利的箭頭，撕裂敵陣，這就能夠揚長避短了。
　　迦樓邏又命人前往渭州城北勘察地形，部置自己的具裝騎兵準備破陣，自己統壹裝備了西域彎刀的大隊人馬負責突陣，而龍傲天的翼騎則負責兩翼遊擊。
　　此時大周的騎兵裝備的還是直刀，兩種刀各有優劣，彎刀的特點是消耗力量比直刀小，但破甲能力比直刀差。
　　可……
　　馬匪們哪有什麽甲。
　　迦樓羅這邊安排停當，士兵們就著水囊，吃著揣在懷裏的大餅，當天邊的太陽徹底跳出地平面，紅彤彤地懸掛在天邊，照耀著因為壹夜的小雪，掛上了壹層薄薄雪淞的樹林時，迦樓羅的具裝騎兵開始有條不紊地披甲。
　　而遠處，李播興已經領著幾十個親信，快馬離開了渭州城，站在北城外的曠野上，焦急地等待著他的部下們歸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