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朱雀駕到(求月票)
亂世書 by 姬叉
2024-7-29 19:26
如果嶽紅翎知道這廝這麽快就會遇上這種恐怖的對手,想必會很後悔沒有急著來見面。這種對手,趙長河自己怎麽打?但就算她也在,是不是也只不過是來多送壹個人頭而已?
趙長河咬著牙,心中急尋對策。
很可能未必是送……
雖然自己打的禦境神魔已經很多了,但實際都不是他們各自的巔峰,如荒殃風隱之前還是幹屍模樣,陰馗好點也是陰森森的鬼氣十足。在更早之前,他們更是虛弱無比,根本不敢隨便冒頭,怕被此世強者弄死。
那麽九幽真有恢復到早年的實力麽?九幽看上去唇紅齒白很漂亮,僅僅是面色蒼白,整體看著比荒殃風隱那些廢物恢復程度好很多,也比陰馗那陰森森的模樣像人,但這並不代表她完全復原到了禦境三重的水平。
九幽是希望天下混亂與幽暗的代表,如果她恢復到了禦境三重,早就該去弄死夏龍淵了,那才能立刻天下大亂。可區區三個月前,夏龍淵坐鎮京城,每個人心中反意壹片卻沒有人敢動,包括九幽也不敢。
夏龍淵也不過是禦境二重而已,有可能是中後期,但絕對未達三重。三個月前九幽連參與海皇之戰壹起弄夏龍的把握都沒有,可見當時還差得有點多……那區區三個月過去,九幽最多也就恢復到了老夏水準,大概率還不如呢。
另外瞎子之前不願意道尊拿走天書,甚至為此出過手,可見她是不會願意被上古神魔取得天書的。九幽的咖位看似比道尊還大,瞎子會任憑九幽殺了自己奪取足足六頁天書?她肯定不願,所以之前在靈族時壹直在提醒自己要小心對付九幽。
那麽瞎子會不會直接出手呢?
是不是只需要自己能有壹定的發揮,瞎子只需要暗中出手不太醒目的情況下,她就會出手?大概率如此!反正不管瞎子出不出手,總是要拼命壹搏的。對方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是趙長河,否則早壹腦袋拍扁了。既然對方不知道,那信息差就可用。
趙長河喘息著,看著對方伸到面前的手,慢慢低頭,做出親吻的態勢。
只要妳內心失守,做出這種表態“臣服”的表現,就會慢慢變成暗夜的奴仆,變成為她驅使的狗。而實際上人家壓根就不會被妳親到,妳越是追逐,越是深陷,沈淪難醒。
但趙長河的內心卻越發清醒,曾經晚妝教的冰心之訣,水波不興;此前突擊習練的金剛經,心若金堅。
果然不管怎麽看似快要接近那纖手,卻怎麽也親不到,那手越發下垂,引著人下跪。
趙長河顫抖著伸手,做出壹副艱難地想要握住那手的模樣,九幽嘴角勾出壹副嘲諷的笑意,四周夜色趁著此人“心神失守”的空擋,肆無忌憚地鉆入他的靈臺。
進入靈臺的暗影撞上了壹片燦然佛光,九幽剛壹楞,趙長河那影帝般的顫抖雙手驟然爆發,惡狠狠地向前平推而去。
海天狂嘯,排天鎮海!九幽失笑,並不在意這壹擊,那懸在趙長河嘴邊的纖手壹動,就要給他壹個耳刮子。
身後的夜色忽地壹扭,壹柄神劍淩空而來,帶著淡淡的太極虛影,襲向她的後背。
玉虛!
這是趙長河都沒想過的意外援手,看來玉虛提醒了九幽的存在就更不會幹看著,明知趙長河應對不了,特來支援!這還不止。
九幽要抽趙長河耳刮子的纖手忽然被壹股極為莫名的異力限制了剎那,壹時竟然只輕挪了少許,恰恰就懸在趙長河嘴邊間隔都不到半寸,甚至手上都能感到趙長河的呼吸了。
瞎子暗中使壞。
趙長河老實不客氣地壹嘟嘴,嘴唇恰恰擦著那手吻過。
而死渣男在親上的同時,那排天鎮海之掌也已經惡狠狠地轟在了九幽胸腹之間!
預料之中,這壹擊基本沒有任何效果,就像轟進了無垠的虛空,勁氣消散得無影無蹤。而身後玉虛的劍也抵達九幽後頸,九幽另壹手輕輕回撥,太極消散,玉虛略退兩步,與趙長河前後立定,把九幽夾在中間。
九幽深深吸了兩口氣,第壹時間竟不是看玉虛也不是看“秦九”,而是擡手看了壹眼被吻過的位置,氣得胸膛起伏。
她竟沒發現那限制的異力哪來的,只以為是這個秦九自己的手段。伱特麽有這個手段,只為了用於限制我的手親壹下?哪來的下頭男!
趙長河:“……”
好像有什麽誤會。好像也沒有誤會,嘴巴是自己嘟的,誰叫妳拿手靠我嘴巴那麽近!話說現在那種恐怖的壓力才算減弱,才能認真觀察九幽的容貌,剛才滿腦子都是她荒寂的眼睛了……這壹看更不得了,這不僅僅是大號星河了,居然感覺連五官都和瞎瞎有幾分相似起來。
那鼻子,那嘴巴……只不過瞎子是短發,她是長發。很可惜看不見瞎子的眼睛,好想看啊。
“餵,瞎瞎……”
瞎子知道他要問什麽,但沒有回應。
九幽已經開了口:“那燦然佛光,閣下原來是佛門子弟。但圓澄都未必有閣下的修行,何也?”
聲音淡漠而縹緲,聽著也很像瞎子早期的感覺,不過瞎子早期就總是藏著點惡劣的吐槽,現在人味兒就更濃多了,會笑會罵人,而這位的聲音裏壹點情感都感受不到。
不過她居然還沒看出自己的底細,居然以為是佛門……不知道瞎子幫忙遮掩了多少。趙長河心念電轉,口中答道:“青出於藍有何稀奇。姑娘著相了。”
九幽轉頭看了玉虛壹眼,淡淡道:“所以這其實是真人與佛門的某些合作?”
玉虛微微壹笑:“空釋有點問題……圓澄雖然與我相爭多年,人品我卻是信得過的。”
九幽點點頭,心中很自然就把這當成正統佛門察覺了波旬的入侵,和玉虛合作對付魔頭了,而這個秦九則是佛門派出來做這事的精英,壹切符合今日所見。包括這個秦九刻意住在大雁塔邊上,都符合這個背景。
她冷冷道:“佛門弟子如此好色,也不知道是哪門子佛門,哪來的人品。”
趙長河:“……”
玉虛:“……”為什麽老道壹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麽稀奇,這不是他的常規操作嘛……哦,這是趙長河啊,那沒事了。
“本來既是佛門子弟,可以不要死……”九幽臉上終於泛起了戾氣:“但妳今日所為,非死不可,玉虛護不住妳!”
話音未落,趙長河驟然感覺渾身壹陣冰寒死寂,意識直接開始渙散。
生機化死,寂滅之力,生死之禦!
如果沒有瞎子督促,在靈族蹲在墳山日以繼夜的研究死氣,這回就是壹波直接帶走,連抵抗之力都沒有、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趙長河心中默念壹句“謝了瞎瞎”,內在謹守生命之本,不動如山,生死的轉換自己雖然做不到,但已知原理、看得清變化,那就不可能被這種隔空轉換直接帶走。
妳起碼得打我吧!落在九幽眼中,此人渾身佛光燦然,竟有蓮臺般的虛影法相在身後若隱若現,綻放著無窮的生機。
——連趙長河都不知道自己的佛意這麽濃,那是從出道沒多久就開始練的大歡喜極樂,人家本來就是佛法,這練了多久了都,簡直快和血煞功並列成為根本法了……所以圓澄圓性他們怎麽看都覺得這廝除了女人之外,別的妥妥的佛子。
於是九幽的由生化死竟壹點作用都沒起到,而玉虛看出了這邊的暗戰,輕喝壹聲,長劍再起,攻向九幽後背,替趙長河分擔。
九幽壹掌抵住玉虛的劍,壹掌拍向趙長河。趙長河同樣爆喝壹聲,掌嘯風雷,狂轟而去。
“砰砰”兩聲,九幽以壹敵二,穩如泰山。
正在此時,天上火焰橫空。
巨大的朱雀火影帶著鳳嚦之聲轟然而下,不夜的長安仿佛灑落流星火雨,灑進了幽暗的窄巷,那荒寂的夜色都仿佛熾熱起來,壹雙玉手帶著無盡的殺機,惡狠狠地拍向九幽天靈。
九幽心中第壹次震動起來,四象教朱雀!
她何時潛入的長安!
單壹個玉虛已經很麻煩了,可若強行要在玉虛面前擊殺這個秦九她還是有信心的,但要再加壹個禦境尊者,這就未必能做到了,自己的存在也並不想太過引人註目,這戰打不了。
九幽撤開戰圈,與朱雀對了壹掌,飛速撤離。
離開之前若有深意地看了朱雀壹眼:“朱雀尊者竟敢獨自來長安,果然藝高人膽大。妳我還有再見之期,尊者可別輕易死了哦……”
話音渺渺,人已消失在夜色。
朱雀怔了怔,我來幫我男人,怎麽莫名其妙的感覺妳對我的敵意更大,忽然我就成主角了似的……您哪位啊,我認得妳嗎?哪來的小三!她的目光落在趙長河臉上,眼裏殺氣騰騰,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似的:“這女人是誰!”
趙長河瞠目結舌:“哈?”不是,九幽對妳的敵意不是因為爭風吃醋啊,那是因為她的“神職”和妳沖突,從上個紀元就競爭的,妳在她眼裏確實是主角啊!妳那表情是在想什麽啊?
玉虛抽抽嘴角,您是惹了啊,剛才那親手您就忘啦?可他懶得說這個,嘆了口氣道:“朱雀尊者,妳公然現於長安,讓老道很難辦。”
“難辦那就別辦了。”朱雀的眼眸終於從趙長河臉上挪開,給了壹個“等會再找妳算賬”的意味,繼而轉向玉虛,輕笑道:“讓長安認為真人與我四象教勾結,豈不是挺好?”
玉虛哭笑不得:“老道確實會陷入這種質疑,但他們可未必敢輕易得罪老道,老道做事也不需要向別人解釋。退壹萬步說,老道只要對尊者出個手,質疑就洗清了,而尊者在這裏的消息被別人知道,可能要引發圍剿,妳還整出那麽大的聲勢……”
朱雀冷笑道:“長安所謂虎穴龍潭,在本座眼裏直如無物,愛來就來,愛走就走,誰能阻我!”
說完再度看了看趙長河的偽裝臉,又道:“這位佛門的小兄弟,本座有話對妳說,可願談上幾句?”
趙長河只得道:“既是尊者相邀,那便是天上下刀子也要去的。”
朱雀壹甩火紅的披風,轉身走入巷尾:“那便隨我來。”
玉虛無語地看著這倆裝樣,搖了搖頭,騰身離開。
佛道之爭有九幽在背後挑唆,玉虛壹直是知道的。趙長河在空釋挑戰時幫了他壹把,便有可能被九幽視為眼中釘,並且這個“無根無底的高手”有可能會被九幽起意收服為用,九幽來找“秦九”的麻煩是可以預見的。
這是為了他玉虛而出的事,玉虛自該還報。所以壹開始就提醒趙長河註意九幽,可惜那種提醒趙長河聽不懂,或者說即使聽懂了也沒用,只要他單身離開總是會挨揍的。玉虛給的小木牌實則是戰鬥感應,壹旦發現趙長河有意外,他就會立刻趕來。
如今算是還報了麽?算也不算,後續九幽繼續找秦九麻煩,自己還該不該壹直出手?如果是,那就是和九幽全面翻臉,這是否做好了準備?道尊什麽意見?更麻煩的是朱雀現身長安,還有意整出了動靜。如她所言,被長安各勢力認為他玉虛和四象教勾結,那會有什麽演變?真頭疼……不是上古魔頭就是現世魔教,加上壹個死土匪出身的修羅王,沒有壹個心不臟,道家清修之士真的很煩這樣的漩渦。
玉虛回首而望,漆黑的巷子裏,趙長河與朱雀已經不知道哪去了……玉虛心裏暗暗也有些期待,長安亂象,自己始終是被動的,不知趙長河這種氣運匯聚之輩此來長安,還能帶來多少變數。
話說他的禦風之能,是老葉的吧……那老頭會肯把壓箱底的手段教出去,可能壽算無幾了。
老友壹壹雕零,這世道已經陌生得讓人快要不認識了……
那邊朱雀帶著趙長河在暗巷之中七拐八繞,過不多時到了壹棟普通店鋪後方,翻越而入,有幾個守衛在後面巡邏,見到兩人入內嚇了壹跳,很快單膝跪倒:“參見尊者。”
——四象教在長安的秘密駐點,負責人是朱雀座下直屬鬼金羊。
作為壹直東躲西藏暗中經營的魔教,四象教曾經在昆侖都有駐點,長安自然不可能沒有。只是大家不知道趙長河居然莫名其妙會跑來長安,所以這塊沒有事先安排過,趙長河也不知道在哪。如今朱雀來了,自然就有了大本營。
朱雀擺擺手示意免禮:“開門。”
守衛立刻開啟了個什麽機括,露出後院黑漆漆的通道,朱雀點點頭,往下鉆了進去。
趙長河跟著入內,外面通道閉合,裏面倒是亮起了夜明珠的柔光。
到了內部,鬼金羊正在裏面整理材料,看到兩人進來人都傻了:“尊者?怎麽不先說壹聲?”
朱雀板著臉道:“捉奸要先說嗎?”
鬼金羊:“???”
朱雀瞥了眼他手裏的材料:“有什麽新情報?”
鬼金羊搖頭:“沒有,還是佛道之爭,然後關隴各家的暗流也有壹點。內部爭權奪利實屬常規,沒有什麽恨特別的。”
朱雀道:“有個女人,壹身黑紗,臉很白,眼睛很黑,狐貍精壹樣的瓜子臉,又擺出壹副生人莫近的臭清冷,自以為冷漠實則跟個死人壹樣,這是哪來的賤人?”
趙長河不忍直視,還要捂著戒指裏亂晃的星河:“小星河乖,朱雀阿姨不是罵妳。起碼妳還沒有瓜子臉,妳是圓圓臉。死人不是妳,不是妳,妳看妳還挺有脾氣不是嗎……”
那邊鬼金羊更是瞠目不知所對。就妳這臉白眼黑面癱的形容,能對應誰啊?“算了。”朱雀擺擺手:“裏面住房條件如何?”
鬼金羊忙道:“暗室住房我們壹直有清理,今天剛換的新被褥。”
朱雀滿意地點點頭:“行了,妳們出去吧,我先和這位佛子聊幾句。”
鬼金羊奇怪地看了趙長河壹眼,躬身退出。
密室很快安靜下來,只有夜明珠的柔光隱隱。
朱雀忽地壹把揪著趙長河的衣領子:“我大老遠就看見妳親她的手了!”
趙長河面頰抽搐:“這就是妳氣得法相外顯,整出那麽大動靜的原因?”
“那又怎麽了?”朱雀哼哼:“我和妳可不壹樣,妳懷揣天書,神魔覬覦。我則純屬勢力之爭,妳看道尊理我麽?只要他們不動,就李家勾結點胡人怎麽可能留得住我。”
理論上是的……趙長河嘆氣道:“但九幽不壹樣,她真會殺妳。”
“好哇,原來她叫九幽!呃等等。”朱雀皺眉:“這名字有點面熟。”
趙長河提醒:“典籍有載,夜帝逐九幽於北極雲雲,記載過多處呢。”
“夜帝……”朱雀呆了壹下:“那她對我的敵意是因為這?”
“當然是因為這!”趙長河頓足:“她是來殺我的,妳當她是來投懷送抱的嘛!還跟妳爭風吃醋不成!”
朱雀意識到好像誤會了什麽,又嘴硬哼哼道:“那可難說,妳都親她手了。以她的實力能隨便被妳親嗎?我看就是騷貨想男人了。”
趙長河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瞎子在幹什麽,妳TM都有能力無聲無息地限制她的手了,還不如直接點揍她壹頓呢!現在這整得……
朱雀說是這麽說,心中知道誤會了,氣也弱了,嘟著嘴道:“反正我不管,看妳這副新面孔渾身不舒服,換回來。”
趙長河從善如流地抹掉了偽裝,露出了本來面目。
朱雀上下打量壹眼,滿意地點點頭:“還是這個樣子比較順眼,醜是醜了點,看得習慣。”
“誰醜?”趙長河踏前壹步。
朱雀後退,眼珠子滴溜溜的:“就妳就妳!跟只豬壹樣!”
趙長河壹把擁住她,低頭就吻了下去:“那豬來啃妳了。”
剛剛在外面威風八面的朱雀尊者弱氣地被堵在墻角,吻了個天昏地暗。
“我剛問了~被褥是新的~”她喘息著,媚聲呢喃。
趙長河攔腰把她抱了起來,壹腳踢開旁邊的密室門,兩人飛快滾上了床。
長安城的另壹端,九幽慢慢踏在燈火通明的朱雀大街上,品味著這街道的名稱,眼眸忽明忽暗。
壹群帶甲衛士從街道壹端快速迎了上來,頭領單膝跪地:“小姐,可算找到妳了,老爺都急死了。”
九幽目光從街匾上收回,淡淡道:“去發布傳言,玉虛與四象教有所勾結,看他明天怎麽回復。此外去告訴空釋,現在這個形勢,他還要不要死死留著他的真幻之鏡?”
“是。”守衛立刻領命,根本不需要回稟家主。
看這副模樣,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小姐呢,還是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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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妝番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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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對面院子裏指揮家丁們大包小包往裏搬東西的少女,皇甫情肺都氣炸了:“唐晚妝!妳是不是故意和我過不去!”
唐晚妝稀罕地轉頭看她:“我不能住在京城?妳管得倒寬。”
“妳要在京居住,哪裏不能住,住我家對面幹什麽?”
“這條街是伱的?”唐晚妝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露出壹絲嘲諷的笑:“還是說,也是剛剛搬來京師的皇甫姑娘,在怕我?”
唐晚妝當然是為了搞明白這貨到底是不是朱雀,方便就近監視。臭魔教徒,讓妳們打我。
皇甫情此時不知對方已經這麽深地懷疑這個了,只覺得挑釁,氣得連不想打架以免暴露朱雀修行的事都忘了,大怒上前:“那就讓我看看新晉潛龍三八有何過人之長!”
“砰砰啪啪……”
暴脾氣少女朱雀和正直少女唐晚妝,繼太湖之後的第二次戰鬥、也是京師多年戰鬥中的第壹戰,在雙方家門口突兀打響。
無數腦袋從四周探了出來,許多人捧著花生瓜子在吃瓜。
漂亮的女孩子打架就是好看啊……真下飯。
不但好看,而且厲害,優美的動作之中帶著極為淩厲的攻防轉換,看得很多人從看戲變成了肅穆,覺得自己上去要被這兩個女娃娃壹巴掌拍死。
媽的這什麽世道,武力和美貌難道成正比?
話說回來,唐晚妝新晉潛龍三十八,她強是可以預計的,這皇甫小姐怎麽也這麽厲害,打起來居然不落下風!其實兩個人都遠遠沒發揮真實水平。京師地面、大庭廣眾,唐晚妝不合用劍,唐家武學大部分威力在春水劍法上,空手屬實差了壹些。而皇甫情不敢動用四象教武學,用的家傳武功,也弱了壹半,可她的功夫除了戰陣長槍之外主要在空手,在這方面彌補了回來,恰恰兩人又搞了個旗鼓相當。
少女各施擒拿手,分別揪住了對方的衣領子,在墻角妳壓我我壓妳,滾過來滾過去,雙方憋紅了臉,怒目而視。
有貨郎挑擔,穿街而過:“豆奶~上好的豆奶~”
“……”兩個少女憋著臉,心中都在罵臭蹄子年紀這麽小怎麽就鼓囊囊的,真是天生勾搭男人的貨。
壹個心中暗道我要是現在會火焰外放,燒死妳個臭蹄子。
壹個心中暗道我要好生苦練家中那套碧波清漪擒拿手,以後早晚用這手法拿捏她。
至於測試對方是不是朱雀,早忘九霄雲外去了。
皇甫侯府門內探出壹半大孩子,小心翼翼地喊:“姐姐,爭鳴宮的辯難開始了,要不要去?”
皇甫情壹把丟開唐晚妝的衣領子,恨恨道:“下次再要妳好看。”
說完大步跑路。
唐晚妝默默整理衣襟,跟著皇甫情跑了。
“?”皇甫情飛掠之中愕然回首:“妳幹嘛?沒完了是吧?”
唐晚妝:“……我也要去爭鳴宮。”
皇甫情火冒三丈:“我是給妳帶路的下人嗎!”
“這是智慧。”
“砰砰啪啪!”
兩個少女沿街壹路打著去了爭鳴宮。
…………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爭鳴宮是公開平臺,不是傳道授業之用,是各家政治理念的碰撞,確實有幾分上古稷下爭鳴之意,也是夏龍淵早期還有意好好治國的壹個特征,只是這幾年他早已經懶得看了。
廣場之中有人辯難,邊上以前很多人旁聽,這幾年已經沒幾個人聽了。兩個少女悄摸摸地入場,隔得老遠而坐,各自托腮沈吟。
而廣場正北有高臺,臺上坐著難得參與壹次的皇帝,壹言不發地看下面說法。
聽到這幾句孟子名言,夏龍淵情不自禁地“嗤”了壹聲,卻沒表態。
中學課本是有這幾句的,本來是很有意義的話。但在此世見聞,似乎如同放屁。按照這些年的見聞,這些人口中之“民”,那可真不是指的平民。說波旬披著佛的外衣,曲解佛的經義,這些人又何嘗不是?
而且實質上化為世家們對皇帝的規訓,老夏哪繃得住這種話。壹群NPC,還玩起我來了?聽到皇帝的“嗤”聲,下面立刻有人辯難:“此欺君之言、亂邦之議也!人主者,天下壹力以共載之,固安;眾同心以共立之,故尊;人臣守所長,盡所能故尊。若以爾等之言,天威何在?”
前壹人辯道:“此獨夫之言也!士林清議,自有監督,如若……”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所謂清議,無非入則心非,出則巷議。誇主以為名,異趣以為高,率群下以造謗。如此弗禁,則主勢降乎上,黨羽成乎下。禁之便。”
兩個少女都瞇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轉頭看看高臺,本以為夏龍淵會很贊賞這話,結果他之前都只是“嗤”而已,現在居然說話了,而且居然還是反駁:“禁這禁那,玩個遊戲也禁,看個小說也禁,朕最討厭這個,不想活成惡龍,閉嘴吧。”
說著站起身來,打了個呵欠:“這種辯難,說了十年,屁用都沒。壹方試圖規訓朕,壹方試圖通過投朕所好而幸進。個個言必稱上古經義,實則六經註我、各為己謀,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爭鳴宮從此廢除,浪費朕的時間。”
他大步離開廣場,轉頭問身邊跟著的大臣:“文璟,找朕什麽事,不能直說?支支吾吾的。”
面容文俊的大臣呵呵笑:“也沒什麽,只是當官累了,想歸於田畝。”
“妳才三十來歲就說這話?”
“正因為還年輕,不想案牘勞形,想試試能否再有提升,有朝壹日說不定可窺三重秘藏……嗯,此外,賤內近日又有喜了,也正好陪她漫步田園,好生將養。”
“是妳崔家壹堆人在當官,妳當不當不影響妳崔家實力,自我覺得無所謂,不如練功對吧。”
“呃……”
“算了……既然尊夫人有喜,孩子名字起了沒?”
“想過,元央吧,男女都能用。”
交談聲壹路遠去,兩個少女很是同步地轉著腦袋目送君臣離開,壹個低聲自語:“看似聰明有主見,實則任憑爭議而君無所斷、立國十余載而國無所向,昏悖之主也。崔文璟想必是覺得他不值得輔佐,不如提升自己,以待其時,他卻不自知……”
與此同時,另壹個也在自語:“起碼他不是殘暴獨夫……若有容人之量、得正臣輔之,未嘗不能垂拱而治。崔文璟有為之年而辭官,此世家之私,只謀己身,與國無益。”
似乎互相都聽見了壹點點對方的只言片語,繼而轉頭怒視,看對方越發不順眼了。
——鍵政歷來是很容易把朋友都吵退群的,何況兩個本來就互相看不慣。
兩人都氣鼓鼓地起身想走,可拖得這麽片刻,忽然身邊就被團團圍上了壹大群人:“唐姑娘,唐姑娘!在下京師小白龍姚九路,在萬德樓設宴為唐姑娘接風洗塵,請姑娘務必賞光……”
“妳是個屁的小白龍!唐姑娘別理他,家父禮部盧侍郎……”
“皇甫姑娘,我義兄是瑯琊王道中,與令尊曾有壹面之緣……”
“皇甫姑娘,我也知兵,願與姑娘推演沙盤,飲酒縱論,不亦快哉!”
兩人只覺得壹群蒼蠅在身邊嗡嗡嗡,差點沒忍住出手揍人。
“唐姑娘,那個姓皇甫的過於粗魯,姑娘遠來是客,她竟去城門堵人,我們都為姑娘不平!”
咦……唐晚妝看了他壹眼。
“皇甫姑娘,那個姓唐的壹臉清冷,不知道裝什麽裝,還是姑娘颯爽!”
咦……皇甫情看了他壹眼。
正當兩邊都以為找到了怎麽巴結美人的方法,兩位小美人卻不約而同地怒道:“背後說人,非君子也,我與她之爭光明正大,要妳們做什麽小人!”
說完又極其同步地擠出人群,在壹群蒼蠅追逐之下飛速跑路。
跑路之中下意識轉頭對視,又憤然轉回了腦袋。明明聽得心中極爽,卻還要做出壹副光明磊落的模樣,那種心情誰懂啊!
妳們就不能在她不在的場合說嘛……真是的。
“二位……”前方忽然出現壹個少年,身後跟著壹大群護衛,堵住了去路,笑瞇瞇道:“不知能否賞光,請二位吃個飯。”
兩人剎住腳步,都冷聲道:“讓開!”
別人還知道只巴結壹個,妳倒厲害,兩個都想請!身後追逐的蒼蠅們倒是都有些瑟縮地停住腳步不敢上前,悄悄在遠處觀望。
“二位何必這麽兇,不過是交個朋友。”那少年笑道:“二位都是初來乍到,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我沒有興趣交朋友。”皇甫情抄著手臂冷笑:“妳喊我娘的話我可以考慮壹下。”
少年:“?”
哪來的粗俗女子。
他看向唐晚妝,這個文雅壹點……
結果唐晚妝確實文雅,連看都沒看他壹眼,直接就從他的隨從邊上穿過去了,視若無睹。
有人下意識伸手攔了壹下,唐晚妝直接壹腳踹了出去,踹得人仰馬翻,同時自己借力飄飛,踏墻淩波,轉瞬不見,優雅絕倫。
幾乎是心意相通似的,在唐晚妝出腳的同時,皇甫情也在另壹邊壹腳踹翻了攔在他面前的嘍啰,飛速登墻而走。
風中還傳來唐晚妝的聲音:“晚妝赴京,為遊學而來。京師人文薈萃,必有以教我,應當不至於像鄉下那麽多潑皮無賴……此前稷下爭鳴,晨鐘暮鼓,還是很讓人仰慕的……”
余音裊裊,也不知道後面藏了些什麽失望的嘆息。
壹群京師爺們臊得面紅耳赤,都瞪著那少年和幫閑不說話。咱們雖然蒼蠅,也沒像妳這樣當街堵人試圖強邀啊,這京師名聲都被妳壞了,要是傳到江南去,還要臉不要了?但沒人敢罵他,因為很多人都認得出來,這位是太子。
當今唯壹的皇子。
也就皇甫情那潑辣的敢自稱要做他娘了……要是較真壹點這都算大不敬。不過豆蔻少女言辭無忌,也沒誰較這個真。
太子俊臉陣紅陣白,看著周邊人仰馬翻的廢物們正要發脾氣,卻忽有人踱到面前,慢慢道:“太子欲報復?”
太子擡頭壹看,不敢怠慢,拱手道:“崔少傅……”
“已經不是少傅了,剛剛向陛下告老。”崔文璟淡淡道:“離京之前,最後告誡太子幾句吧……皇甫永先世鎮雁門,可削之而不可辱,他讓子女搬遷京師,有質子之意,卻不是任人欺負的。太子凡事三思,莫損皇家顏面。”
“真提親呢?”“不合適,當皇甫永先成了外戚,更不可控,何況他還有前朝背景……陛下不會答應。”
“那……唐晚妝?”
“這個妳若真心提親倒是可以考慮,但目前來說,她門第還是略低壹些……陛下還好說,皇後恐怕堅決不會同意,可暫觀後效。”崔文璟微微壹笑:“反正現在妳們都還年輕……這個小姑娘有股氣,說不定唐家門楣由她而興,亦未可知。”
太子撇嘴,怎麽也看不出那漂亮小姑娘能有什麽氣,傲氣還差不多。
“另外……”崔文璟看了眼周圍,肅然道:“妳之安危,牽涉國本,不可如此隨意散漫當街玩樂。萬壹遇刺……”
太子愕然:“太傅何出此言?”
崔文璟搖搖頭:“直覺,或者說強者的警兆,總之小心為上。”
太子顯然沒太放在心上,隨意拱手:“知道了。”
崔文璟也懶得管他警不警惕,甚至懶得多分析自己的警兆何來,悠然離去:“她說崔某世家之私,只謀己身,與國無益……我倒想知道,若唐家起勢,又當如何?”
如果兩個小姑娘知道自己的嘀咕都能被崔文璟聽在耳內,說明更躲不過天下第壹的皇帝耳朵,不知道她倆會不會嚇尿褲子,尤其是皇甫情,那可是真正的反言反語。
只能說小姑娘不成熟啊……
兩人正極其同步地踏著屋檐壹路往自家飛奔,很容易就從兵分兩路變成匯聚在了壹起,互相看看,臉色都不太好看。唐晚妝倒還是心善,先開口問道:“剛才這人,極可能是京師頂尖的權貴子弟,妳如此得罪,不怕有事?”
皇甫情打量了她壹眼,倒是聽得出這是好意而非譏嘲,便板著臉道:“我家特殊,雖然不是什麽高門顯貴,但只要所謂權貴沒瘋,都不會來欺壓,真惹出事來他們可擔待不起。倒是妳,好像妳唐家就連在姑蘇都沒法說了算,這點小門小戶妳不怕的嘛?要不要姐姐幫妳?”
唐晚妝看了她壹眼,露餡了吧妹妹,妳壹剛剛搬來京中的邊地女子,怎麽知道我姑蘇唐家什麽檔次?而朱雀聖女則是前些日子親身去過姑蘇的……基本可以破案了。
但人家這次是好心而露餡,唐晚妝並不想拿這個說事,便搖頭道:“我最後故意留那些話,就是拿言語擠兌……除非真是紈絝得不要臉面的那種,否則應當還好。而且我覺得……那個公子還不壹定有閑工夫找我倆麻煩了。”
皇甫情精神壹振:“我剛才也本能覺得有少許不對,妳發現了什麽?”
唐晚妝猶豫道:“剛才那些人裏,本當有強者,不可能讓我們那麽輕松打得人仰馬翻,可我們出手卻不見有高手阻止。總該不會是都看不上那紈絝子弟的表現,不肯動手吧?”
皇甫情立刻道:“不可能,我所知的鷹犬幫閑可沒這麽正直。按這麽說,反倒是有人想要借我們的手造成混亂才對……可剛才不夠亂,我們跑得快。”
唐晚妝忽然駐足:“有人潛伏那公子的護衛之中,欲對其不利,而且還是護衛頭領級別的人物!”
皇甫情也不知道那是太子,只當什麽權貴,兩人對視壹眼,心意倒是難得相似。那種紈絝子弟死不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京中謀刺高官子弟這麽大的事,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就算只是個好奇心驅使也得去看壹眼吧!不然今晚會睡不著的。
何況如果對方想借自己兩人造成的混亂行事,到時候謀殺高官子弟的鍋是不是得我們兩人背上了?當我們好欺是嗎?兩個少女氣鼓鼓地原路返回,尋找那公子的下落。
爭鳴宮本就是下午開啟,如今折騰了這麽久也已經傍晚,天色開始昏暗,家家戶戶已經開始做晚飯。道旁酒樓、秦樓楚館也開始營業開張,熱鬧非凡。
兩個少女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公子前呼後擁地踏進了壹家青樓。
這讓兩個女孩子怎麽跟?更讓人呆滯的是,好幾個壹看就是高官大臣的也在往青樓鉆,兩人甚至認出了之前爭鳴宮辯難的講孟子的和講韓非李斯的,此時儒法無爭,爭的是花魁。
唐晚妝忽地冒起壹個念頭,按這麽看,秦樓楚館是很好的查探消息的處所吧,這消息範圍囊括社會各界來著……
那邊皇甫情哪知道她在想這種沒名堂的玩意,纖影壹閃,已從旁邊巷子往後繞去。
唐晚妝回過神,忙追了過去:“妳去哪?”
皇甫情道:“從後院進去看看,按這樓的布局,後面應該是有院落客舍的樣子。小門小戶小丫頭片子,學著點。”
說得妳就不是丫頭片子似的,唐晚妝忍氣吞聲地跟著繞巷,壹起趴在墻頭探個腦袋往下看。
果然很快就看見那公子摟著個花魁,壹臉淫笑地往邊上院舍走。
兩人都在心中啐了壹口,什麽玩意這是,還想和我們交朋友,交妳娘去吧!
心中吐槽都沒吐完,唐晚妝眼角余光忽然就感到了有金屬的反光從側面樓中閃過。
弓弩的箭頭!她無暇去考慮這公子多討人厭,本能的反應就是長劍出鞘,踏虛淩空。
“嗆!”春水劍光漫過,壹支弩箭被水波蕩開,水波蔓延,毫無煙火氣地漫進對樓窗內。屋中數名刺客愕然看著淩波而來的仙子,不知道自己撞了哪門邪……這是青樓,妳壹個漂亮小姑娘跳進來幹嘛?“春水劍法還是好看的……”皇甫情酸溜溜地嘀咕了壹句,身形忽閃,抓向了那公子身後的護衛。
護衛正壹劍向那公子刺去,身後恐怖的殺機震得他頭皮發麻,只得回劍壹掃。
皇甫情壹掌拍在他的劍側,人也被震得騰騰倒退了數步。
對方顯然是壹位高手,不是她此時的修行能敵的。但皇甫情又不是來拼命的,她只需要給這幫試圖利用自己的混賬搗個亂、順便也洗白自己與此無關,就完事了。
於是壹掌拍退,咯咯笑著騰身越墻而去:“這位大俠可別盯著我喲,妳的目標跑啦……”
那護衛轉頭壹看,太子早就慌不擇路地往院外狂奔,眨眼人都快不見了。
他哪顧得上和皇甫情較勁,飛速追出了院門。
剛剛追出去,立刻冷汗直流,連兩腿都開始打顫。
太子被人壹只手拎在半空,另壹手“啪”地抽了他壹個大耳刮子:“當太子的人,被人攛唆著來嫖娼!妳不要臉,妳老子我要臉!給老子滾回去面壁壹年,但凡踏出宮門半步,打斷妳的腿!”
太子被親爹跟丟垃圾壹樣隨手丟得老遠,又連滾帶爬地跑了,看上去怕自己老爹比怕刺客都多點。
夏龍淵的目光落在刺客臉上,露出壹個很是慈和的笑容:“除了妳之外,鐵木爾還買通了多少人,帶朕去看看。”
護衛癱軟在地。
“叮叮叮!”對樓傳來兵刃交擊聲,唐晚妝打不過屋內刺客圍攻,正狼狽地穿窗撤退。
夏龍淵看了壹眼,露出壹絲笑意,伸指壹彈。
所有刺客腦袋全部爆成了西瓜。
唐晚妝駭然轉頭,就看見了下午見過的皇帝手上拎著刺客首領,悠然離開:“謝了小姑娘……我指的是妳說朕可以垂拱而治的評價,哈哈……”
唐晚妝很快明白了,那紈絝公子居然是太子……這是親爹出來找場子了。
她心中泛起極其荒唐的感受,壹個太子、在京城、嫖娼、被自己的護衛刺殺、皇帝親自出來救人。這是什麽和什麽,哪裏來的草臺班子?
唐晚妝氣喘籲籲地看著皇帝離開的背影,不知哪來的心氣,忽然喊道:“垂拱而治,也得妳肯聽人的!以今日之所見,京兆府可撤,六扇門可斬!如此亂象,難道就沒有正臣提出過整治嗎?”
夏龍淵好笑地轉頭:“怎麽,妳壹小姑娘,還能提出整治方案不成?”
唐晚妝道:“六扇門雖有刑偵緝盜之職,但均在各地州郡府衙治下,權責太淺,強者稀疏。單壹個花蝴蝶,通緝許久無法歸案,何也?淮揚諸盜勾連官府,橫行水上無人可查,何也?謀刺者潛伏京中、收買護衛,無人過問,誰管?朝廷需要壹個從人事到財權獨立於地方府衙之外的新六扇門,專務江湖武事。”
夏龍淵收起幾分輕視,神色認真起來:“還有呢?”
“當今武道之世,無論魔教首腦還是異族首領,皆天地人榜中人,非地方官衙可管,又非世家大族願管。若要設此新司,需要壹位與各方無關的頂尖強者統率,使權責獨立於各方之外,只對陛下負責。外可鎮天下群魔,內可督人心鬼蜮……”
夏龍淵心中大動。這是自己與世家博弈的壹枚好棋……但好像不太好做。小姑娘大可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實際多少麻煩,沒法細說。
他有意再考這個小姑娘:“哪來與各方無關的頂尖強者……便是玉虛,也有其道門之私。就連提出這些可笑提案的妳,自己也肩負唐家期待,能算各方無關否?”
唐晚妝大聲道:“我可以!”
夏龍淵真笑出了聲:“妳?妳才玄關五重,幾個刺客圍攻就狼狽逃竄,離妳自己設定的頂級強者還有十萬八千裏。”
唐晚妝憋紅了臉:“我還年輕,陛下豈可以此時論後世!”
“莫欺少年窮對吧?”夏龍淵打斷小姑娘的話,笑道:“妳後年才能參與武舉對不對?”
“……對。只有壹年半!”
“朕過幾日便開始籌建此司,以身邊內衛強者統之,妳可以襄助籌建,參謀建策。作為獎賞,皇家所藏文武典籍,妳可以隨意借閱。朕等著妳壹年半後取得功名,在新司做個頭目、再放江湖歷練,看妳將來能否兌現自己的豪言。”
唐晚妝呆呆地看著皇帝,壹時懵了。
我、我都沒想好這新司該怎麽搞,就無知無畏那麽壹說……妳怎麽當真了?“外鎮天下群魔,內督人心鬼蜮,說得不錯。朕當改制六扇門,成立新司,便叫……鎮魔司。”夏龍淵拎著俘虜大步離開,哈哈大笑:“朕很期待……妳會是壹個言過其實的馬謖呢,還是朕的諸葛。”
若君王許我為諸葛,那我就壹定會當壹個諸葛!少女握拳,元氣滿滿地回了家。
片刻之後,小諸葛的怒吼聲響徹長街:“皇甫情妳給我出來!我家門口上的豬頭,敢說不是妳畫的!”
皇甫府探出皇甫情的腦袋:“可能妳得罪了魔教室火豬,被人拱了門,跟我有什麽關系?”
“什麽魔教,妳不就是朱……”
“誒?妳在說什麽啊……”
“我壹定會揪出妳的真面目,只要我唐晚妝在京壹天,妳休想安生!”
“那妳慢慢等哈,我明天就出門歷練了,三四個月才會回來,希望到時候不要被我打哭鼻子哦小美人。”
“砰!”皇甫府大門關閉,唐晚妝慘吃閉門羹。
皇甫情心情甚爽,壹跳壹跳地跳回自己閨房,壹位前凸後翹的小姐姐大字型趴在她床上,睡得極沒形象,就差沒流哈喇子了。
這也沒大兩歲,怎麽就能這弧線……皇甫情好心情都減了三分:“餵死烏龜,豬是妳畫的,憑什麽我給妳背黑鍋?”
三娘懶洋洋地嘟囔:“咱們誰跟誰啊,妳的神既然成了我的神,那我的鍋就是妳的鍋……”
皇甫情沒好氣道:“那我以後找男人妳要不要用用?”
三娘指出:“聖女不能找男人哦,要求嚴格點知道嗎?妳忽悠老娘入教之前,老娘可不知道這教派這麽廢物,坑死個龜龜了……”
“今日所見,更廢物的是朝廷……好了好了,不知道以後青龍聖女是哪個,看本座怎麽要求她!”皇甫情壹拍桌案,壹堆書籍彈跳而起。
外面唐晚妝吃了閉門羹,氣得跺腳,二話不說地也在這門上畫了壹只豬頭:“室火豬?拱妳自己去吧!”
畫完憤憤然回了對面自家睡覺,卻壹時忘了把自家門口的豬擦了。
對門閉合,兩豬對視,靜止的畫面漸漸拉遠,拉開了亂世的扉頁,拉開了壹生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