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書

姬叉

歷史軍事

大學課堂上,教授正興致勃發地講五代十國。
壹陣鼾聲突兀傳來,教授住了口,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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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夜家姐妹的賭局

亂世書 by 姬叉

2024-7-29 19:26

  “妳居然真會親自出手,參與人世爭霸。”夜空之中,九幽笑瞇瞇地問瞎子:“這裏是不是有點什麽問題?”
  瞎子淡淡道:“不如問妳現在壹天到晚這種笑瞇瞇的表情,是不是有點什麽問題?”
  九幽笑得更歡了:“因為對象是妳。”
  “崔元央不是我,更早之前趙長河也不是我,伱笑得還不是比誰都歡,像怡紅院裏的小桃紅壹樣。”
  九幽反倒被這話說得呆了壹下,似是覺得瞎子說這種話很是讓人不可思議,旋即又笑了起來:“妳都會說這種話了,我為什麽不會笑。”
  “但妳的笑屬於皮笑肉不笑,或者索性說屬於怡紅院裏的媚笑,看著又假又蠢。”瞎子壹本正經地告訴她:“別的也沒什麽,妳愛笑不笑,只不過讓我覺得很丟臉,好歹妳是我妹妹。”
  九幽真被說得笑不出來了,面無表情。
  這笑容壹收斂,很快就感到壹種荒蕪的死寂。無怪乎瞎子會說那是皮笑肉不笑,事實上從頭到尾、從長安相見開始,她再怎麽笑,那眼裏都是淡漠,只能讓人感到這種笑容虛假並且實際並不適合她,反倒越是平淡的樣子越適合,任誰都會產生壹種“她就該這樣啊”的感受。
  而越是平淡,這兩人就越像了。
  壹個夜色般靜謐平淡,壹個幽垠般死寂荒蕪,這種氣質用肉眼很難區分,反正在趙長河眼裏都是相同的形容詞:大號星河。
  瞎子淡淡道:“莫非妳是強行為了與我區分,才擱那傻笑的?”
  “倒也不是。”九幽忽然又笑了壹下:“我的姐姐,也許妳忘了……我在多數時候代表了妳的負面,這負面並不僅僅是規則與混亂、生命與死亡……妳難道沒有想過,妳慣常壹本正經,就意味著我其實可以很放蕩的。”
  瞎子:“?”
  “當然了,以前我們腦瓜子都沒往這方面想過,大家都顯露不出來……畢竟這方面對於我們來說是次要中的次要,幾乎不會去想,甚至以為不存在。”九幽嫣然道:“但妳居然比我先找了男人,這真是令人吃驚,看來妳比我還放蕩。”
  瞎子抄著手臂:“那是他的欲望,不是我的,什麽叫我找了男人?相反,倒是妳公開表示要亂人家後院呢……我之前還在想妳怎麽會把這話當面說,原來是因為放蕩啊,是不是說的時候自己都在流水呢?”
  “嘖……”九幽道:“想不到這會是妳我的話題。”
  她偏了偏頭,有些好笑地道:“要是當年被人們知道我們在吵這個,妳說他們是什麽表情?”
  瞎子冷笑:“妳現在也可以讓人知道,我倒想看看妳能放蕩到什麽程度,把這話跟別人說出口。”
  九幽道:“那妳為什麽肯跟我說出口?”
  瞎子不答。
  九幽嘆了口氣:“妳說這不是妳找了男人,那麽妳為什麽會參與人世爭霸?不要以為轉移了話題就可以把這帶過去。”
  瞎子道:“妳既然出手,那就是萬裏寂滅,我當然必須阻妳,有什麽稀奇?”
  “但我只是在捉崔元央。”九幽促狹地眨巴著眼睛:“所謂戰爭,我並不負責出手,而妳呢?妳又是為了什麽要保崔元央?是為了救下壹個重要戰力,以便幫妳男人贏下這壹戰?還是為了……擔心她的覺醒?”
  瞎子顧左右而言他:“妳心中並無規矩可言,誰能信妳戰爭不會出手?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時候妳另有分身在塞北,不是為了在戰爭之中搞事,難道是去自薦枕席?”
  九幽同樣不跟她的話題,繼續說自己的:“我的姐姐,難道妳不是最想弄死崔元央的人?這麽多年看著她活蹦亂跳地長大,妳怎麽想的?是因為之前沒有發現她是飄渺?確實,長得不算很壹致,她遺傳父母的還挺多。但妳現在不可能沒有發現,為什麽不動手?”
  瞎子淡淡道:“飄渺不滅,與妳我相同,殺不殺毫無意義。事實上她已經輪回過很多世了,四劍家族都轉過,只是都沒有觸發覺醒。這壹世也不會有太大區別……少量的前世靈光很正常,要全面復蘇前世記憶,缺乏重大引子,單靠崔元央自己是辦不到的……”
  “所以妳阻止我?怕我可以喚醒她。”
  “恕我直言。”瞎子嘴角泛起冷笑:“妳不是這壹路的,根本做不到,我來做還差不多。”
  九幽也冷笑:“所以妳肯做嗎?”
  瞎子不答,轉而道:“妳號稱不參與戰爭,所以現在就打算和我聊天聊到地老天荒?”
  對瞎子而言,拖住九幽就可以了,別的事是趙長河的事。
  但對九幽而言,關隴大軍被阻於函谷之外,那什麽都別幹了,她就是來幫大軍打破這個口子的。瞎子對她的了解才是真實,壹個以混亂為基的魔神,說什麽不參與人世戰爭,騙鬼去。
  然而兩個人都並不想出手,她們的火並會造成很難說的後果。
  早期魔神們為什麽都龜縮不敢出來?因為互相之間惡意滿滿,就比如黯滅陷入重傷,身邊恰好有雪梟的時候,它的結局就很是難看;波旬重傷,對於九幽來說也是好事壹樁,能搶它的真幻之鏡。大家都這樣。
  瞎子和九幽如果真正火並,會打成什麽模樣很難預計,萬壹兩敗俱傷,在這風雲亂起的時代就很容易失去掌控,甚至被人摘了桃子。
  所以兩人寧可聊天,不去出手。只不過瞎子悠然能聊到天荒地老,九幽能麽?
  九幽也能……無非是都在看其他戰局,誰家先崩。
  下方火把通明,喊殺聲漸漸飄傳於天。
  當清河劍暫時失效,有荒殃壓制崔文璟等人,關隴軍第壹次試探進攻的號角終於吹響。好在這會兒荒殃半殘廢,否則再來壹次百裏枯萎,漢軍根本頂不住,但短期內他已用不出來,徹底進入了常規的戰爭邏輯。
  火炮制造很慢,量產很少,這裏十萬量級的軍隊交鋒,幾門炮沒大用,暫且沒有布置。喊殺聲遠遠傳來,九幽低頭下望,看關城上下膠著的攻守,露出壹絲嘲諷的笑:“姐姐,妳說,等荒殃略微恢復,會是怎樣?”
  瞎子沒回答她,好像在想什麽事情。
  九幽奇道:“妳在幹嘛?”
  天空閃過金光:“正月末,皇甫永先率眾出塞,雁門空虛。魔神風隱率晉南之兵北上,突襲雁門。漢相唐晚妝孤身馳援,十合之內力退風隱,盡收其眾,雁門之危遂解。”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九幽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妳和我扯了這麽久,敢情壹邊在寫書?還在那想詩呢……妳說的玉龍,是我想的那個玉龍嗎?
  其實趙長河之前沒搞明白九幽為什麽看不見萬裏之外,除了恢復不足等等因素之外,真正最重要的因素是這壹項被瞎子借天書法則覆蓋,基本壟斷,她沒辦法做到和瞎子壹樣的事情。
  雁門之戰結束得這麽快,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九幽更沒想到的是瞎子又在耍賴皮。
  此前皇甫永先的軍隊有人飛馳“報信”,就是為了動搖軍心,雖然皇甫永先看穿了,果斷殺人解決,但其實稍微聰明點的將士們恐怕心中都有數。雁門會被偷襲是可以預見的,只是打成什麽樣了沒人知道,難免憂心。
  瞎子直接作弊,不按照往常整個戰役結束了才做統壹歸納,而是先把雁門這戰舉世播報,唯壹的用意就是幫助趙長河穩定軍心。
  妳還說那不是妳男人,這屁股已經歪成什麽樣了?這就是妳的不參與俗世之爭?
  迎著九幽古怪的目光,瞎子如風拂面,直接當不知道,反倒笑吟吟地問:“啊,不好意思,妳剛才在問我什麽?荒殃還是啥的?”
  九幽面無表情。
  瞎子笑吟吟道:“其實俗世之爭,我參與的。朕的體系之下,人世帝王本就是朕的青龍,而今也是。”
  九幽失笑:“好久沒聽妳這句朕了,聽著莫名諷刺。現在的妳就是壹本書,其中有壹頁被我天天擦屁股,就像擦在妳臉上壹樣。”
  本以為這句話會讓瞎子暴跳如雷,結果瞎子很是麻木,連個表情都沒變過,依然笑吟吟地問:“荒殃恢復會怎樣,我不知道。倒是晉北戰局已經結束了,大家都知道。對了,風隱此刻南逃,已經快從附近穿過去了,看上去好像沒有前來見妳的意思?”
  “他根本不敢回來見我。”九幽微微壹笑:“他自會設法將功折罪。”
  瞎子笑道:“那妳我是不是就在這裏看著,他們的結局?”九幽道:“有何不可?”
  “那我們杵在這裏有點無聊,我們打個賭怎麽樣?”
  “嗯?這場戰役的勝負,老實說我不是特別在乎,為什麽要和妳打這個賭?”
  瞎子悠悠道:“我知道妳關註的不是戰役勝負,妳要的不過亂天下腹心……哦,說不定在長生天神殿妳有點別的需求。我要和妳打賭,當然不是賭什麽戰役勝負,我賭的是妳之所求,全部落空……無論是妳看似遍布天下的搞事,還是神殿之役,妳都要偷雞不成蝕把米,妳信麽?”
  九幽冷笑道:“當然不信。就算大部分地方如晉北壹般失敗,總還是會有壹些成功之處的。”
  “不信就有得賭了嘛。”瞎子笑道:“如果妳所有謀劃都失敗,怎麽說?”
  九幽淡漠的眼眸終於有了點波光流轉,輕笑道:“如果是那樣,我把真幻之鏡給妳,我知道妳也很想要。但如果有成功的地方呢?妳能給我什麽?妳男人嗎?”
  瞎子根本不搭理這個,只是淡淡道:“妳要的生命之書,何如?”
  九幽認真地看著她,眼裏有些微漪:“如果我要的是全部天書呢?”
  瞎子眼皮微動,似是差點要睜開眼睛。
  又很快按捺下去,低聲道:“妳壹直以來想要取代我……卻不知道,這不是什麽好事情。”
  九幽定定地盯著她。
  瞎子嘆了口氣:“妳非要這麽賭的話,也可以,只是妳別後悔。”
  九幽呵呵壹聲,沒說什麽。
  瞎子道:“如果有人賭輸了卻毀約呢?”
  九幽手指蒼穹:“因果既開,自有承負,妳用這種話套我,又何嘗不是在套妳自己。”
  “那好。”瞎子不置可否,只是道:“晉北之事,算第壹起。妳我繼續看著便是。”
  …………
  “砰!”風隱壹頭撞在金燦燦的壁障上,撞得七葷八素差點苦膽都吐了出來。
  他知道九幽在哪,根本不敢去見這個恐怖的女人——雖然和瞎子交流之中真看不出有多麽恐怖,甚至在和趙長河的交流中簡直有點賣萌,但那都是因為瞎子。但在其他任何人心中,九幽都是壹個極度恐怖的魔君。
  只能證明瞎子的段位更高……高到九幽連想都沒想過此世再見夜無名,會是這樣的對白。
  總之風隱確如九幽所料,想要去別的地方將功補個過,往南壹繞就先到了襄陽。
  風隱心中微動,覺得這也算是個重鎮,只要攪亂了,至少也滿足了九幽尊主的需求,於是化作清風直沖而去。
  結果都還沒俯沖到地面,就撞上了金燦燦的壁障。
  風隱壹手捂著腦袋,壹手捂著被唐晚妝劍氣貫穿的胸口,震驚地擡頭看去,圓澄帶著壹尊金燦燦的佛陀懸浮虛空,老和尚手拿壹根碩大的禪杖,劈頭蓋腦地敲了過來:“妳們是真當此世佛門不存在嗎!”
  單這個老和尚還好說,風隱察覺到了那尊金剛佛陀的禦境氣息,駭得膽戰心驚,繞道就跑。
  這佛陀不是說被搞廢了嗎?怎麽看似復蘇得挺快,那眼睛已經靈動起來了……
  此刻傷得壹塌糊塗的風隱哪裏敢和禦境糾纏,仗著速度快,繼續倉惶逃竄。老和尚圓澄挺杖狂追,風隱壹路連停都不敢停,直奔西南而去。
  湘西南其實是九幽有所布置的地方……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成事,自己去協助壹把,至少也可以到壹個相對安穩的地方療傷?老和尚真追過來,這裏也有人能幫忙扛壹下。
  瞎子笑嘻嘻地豎起兩只青蔥白玉般的手指:“第二。”
  說西南“有人”,不太算,因為都不是人。
  荒野之上,陰風呼號。
  茫茫陰屍正在向西推進,舉目望去,不知其廣。
  領頭的是個熟人,肩頭有壹道極為明顯的箭傷,至今還發著幽幽的金光,似在不斷地侵蝕這具身軀,怎麽都無法抹去。
  那是龍魂弓所射的痕跡……曾經死於趙長河箭下的陰馗。
  他自己都變成了屍傀,再也沒有了曾經的靈智,只是尚有少許靈光被死亡之神九幽強行留存下來。如今作為陰屍領袖,卷土重來,從自己原先藏匿的湘西之地進發,再臨苗疆。
  大理女王向思檬壹統苗疆沒有多久……苗疆很大,她這麽短的時間不可能把觸手探到這東部邊陲之地,也沒什麽必要,何況據說她還在兵壓巴蜀。
  壹旦陰屍大軍突然東來,苗疆必亂。屆時生擒向思檬,占據靈族祖地,大家還有很多事要在那裏完成。
  陰馗眼中閃爍著磷火,心中還有最後的死亡執念,報仇……壹定要撕碎靈族那些混賬東西……
  他已經可以感受到向思檬乍然見到這麽大群的陰屍軍團,那嚇得花容變色的慘白面龐。
  “桀桀……”陰馗無意識地在笑。
  “嘩啦啦!”周邊密林宿鳥驚飛。
  “嗖嗖嗖!”無數箭矢從密林之中飛射而出,箭頭不知道淬了些什麽,散發著幽藍的光。
  陰馗如今腦子不太靈光,還沒反應過來,身側的陰屍大軍紛紛中箭,發出了低沈的吼叫,栽倒在地。
  本來屍傀化之後堅硬如鐵的身軀似乎沒有半點效果,比凡人還脆弱。
  陰馗駭然轉頭,左右密林之中密密麻麻的人影,依稀還有野獸的低吼,四面八方,動地而來。
  認真看去,什麽豺狼虎豹萬獸齊發,天上鷹隼盤旋長鳴,巨大的血鰲踏在地面,地動山搖。
  苗疆精銳傾巢而出,盡在此地!他腦補中花容慘白的向思檬,短裙赤足,安靜地站在血鰲背上,冷冷地看著自己。手中壹柄骨質匕首,在月色裏閃著幽藍的光。
  見陰馗轉頭,思思嫣然壹笑:“我不知道此時和妳對話,是妳聽見呢,還是九幽……不管是誰,不要緊,我只說壹句。”
  “我家老爺堪透生死玄關,早就已經給我們定下了對陰屍克制的方案。此時此刻的妳們在我們眼裏,不過壹盤魚腩。”
  單押得不錯,可遠在萬裏之外的九幽臉色變了。
  瞎子笑嘻嘻地伸出三只手指:“第三。”
  在瞎子此刻的眼中,山河萬裏,盡是虛線,層層交纏,仿佛壹張碩大的棋盤。
  這面棋盤裏,落子的人並不是她夜無名……所有的線條都有壹個終點,全部指向此時的蒙古草原,壹支輕騎正在策馬長驅。
  那是趙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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