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賭局

　　燈影綿密，照亮了整個屋室。
　　高臺之下，站著十數身影。趙爽面沈似水，聽著這些部屬整理了情報。
　　“主上，月氏叛亂，各家少則損失數車，多則十數車。而我們損失了兩百車！”
　　“他媽的！”
　　屋室之內，趙爽大罵了壹聲。白露挎刀，站在趙爽身側，還從來沒有見到他這個樣子。
　　“有沒有好消息？”
　　趙爽說了壹聲，壹眾部署皆沈默，唯有壹人，站了出來。
　　“月氏叛亂，兩位大翕侯皆站在了巴雷特壹旁。巴雷特掌控月氏王城之後，屠戮了王儲和他的子嗣。除了公主阿莉雅，在月氏老王的近臣丘比居護衛下，前往了東方的獵場行宮，躲過了壹劫。事發之時，趙信將軍得到求援之信，立刻派出輕騎，將月氏公主接到了金城。”
　　趙爽壹笑。
　　“的確算是好消息。”
　　月氏的王室還在，對於趙爽而言，便有轉圜的余地。
　　趙爽看向了那人，問道。
　　“司馬寒，妳有何策？”
　　“此時情勢混亂，巴雷特叛亂，月氏人心未定，若有五萬大軍疾出隴西，或可定之。”
　　趙爽依靠在方方正正的軟枕上，聽著這話，微微壹笑。這壹幹趙爽的臣屬，對於秦國內部的機密卻知之不詳。
　　“如今秦國大部分的糧草都集中在了東線伐趙之戰上，此時要讓五萬大軍西出，秦國上下都不會支持。”
　　要讓數萬大軍出國境作戰，風險太大，消耗甚巨。
　　聽了趙爽這話，在場的人都徹底沈默了下來。
　　趙爽見此，心中已經下了決心。
　　“司馬寒！”
　　“末將在。”
　　“妳立刻前往南鄭地，與典慶壹起，整軍。通知各部將領，整理軍備，以待我命。”
　　趙爽壹言，司馬寒擡頭看了壹眼自己的君上，有些不知所措。
　　“主上要靠壹萬羽林，獨自前往月氏平叛？”
　　“眼下還有別的選擇麽？”
　　停了趙爽的話，在場壹眾幕臣都跪了下來。
　　“君上，此舉太過冒險。兵兇戰危，壹著不慎滿盤皆輸啊！”
　　“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趙爽揮了揮手，壹眾幕臣退了下去。白露皺著眉，靠近了壹步。
　　趙爽轉過頭來，問道。
　　“妳也想要阻止我？”
　　“主上，如果沒有王命，壹萬羽林如何能出封地？”
　　白露沒有阻止的意思，只要趙爽願意，無論何地，她都會相陪。
　　“放心，有人會幫我。”
　　趙爽嘴角露出了笑意，對於這個難題，渾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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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我壹定會幫！”昌平君大笑壹聲，話語之中帶著快意，“趙爽既然不願意吃下這個悶虧，還想要壓上所有去填月氏那個無底洞。我當然得幫！”
　　昌平君與昌文君對坐，桌案上擺著壹瓶從鹹陽酒鋪中高價購得的葡萄酒。
　　昌文君倒了兩杯酒，望著夜光杯中猩紅似血的酒水，臉上也帶著笑意。
　　“趙爽少年得誌，終究還是差了些火候。”
　　“趙爽想要怎麽做？”
　　“他讓月氏公主寫了封國書，奏請王上，讓大秦幫其復國。”
　　趙爽的壹番操作，讓昌平君樂了。
　　“大秦壹向是滅人國，哪裏有幫人家復國的？”
　　“是的，所以僵持在那裏了。趙爽似乎期望，壹應軍功如故，復國如滅國。可是，朝廷之中似乎有很大意見。”
　　昌平君喝了壹口葡萄酒，微微有些澀，壹皺眉，有些喝不慣。而昌文君，似乎喝得很順口。
　　“當然會有意見。若是成功了，還得了？壹應軍功，不說他本人，趙爽的壹萬私軍，人人晉爵，後果會如何？”
　　昌文君壹開始還沒有細想，現在才驚覺。
　　“趙爽這是在豪賭啊！若是成功，怕是會成為國中之國。”
　　趙爽是封君，可下屬的屬民依舊要向秦國和他自己繳納賦稅。不同的是，朝廷和封君在其中所獲得的比例。若是鉆了空子，到最後，他們不但不用向秦國繳納賦稅，秦國還要向這些立有戰功的士卒授予土地和田宅。
　　“如此，我們幹脆就在壹旁坐觀。反正，趙爽也無可奈何。”
　　“妳認為趙爽會贏？”
　　昌文君壹時訥言，卻見昌平君輕輕壹笑。
　　“趙爽的壹應部屬，多為血親，靠著血緣為紐帶，內部很緊密。平常，我們沒有辦法下手。這次，是壹個削弱他勢力的好機會。”
　　昌平君拿起了桌案上價值連城的夜光杯，將杯中酒水喝了下去。本是酸澀的酒水，在好心情下，也覺得甘甜順口。
　　“就讓那十余萬胡騎，好好的教訓壹下咱們這位漢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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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星沈。
　　秦王站在殿前，看著天上星辰，不知道在想什麽？
　　蓋聶緩緩上前，行了壹禮。卻見韓非跟在秦王身邊，見到他來，露出了笑意。
　　如今秦國的伐趙的戰事很順利，秦軍快要到平陽了。朝著這個勢頭下去，說不定在糧草耗盡之前，便能取得大功。
　　只是，秦王對於東線的戰事，似乎並不在意。
　　“妳對月氏的事情如何看？”
　　“那邊的戰事，終究是細枝末節。無論勝敗，都無關乎大局。”
　　蓋聶的意思很明顯，興兵西進，幫助月氏並沒有什麽好處。
　　“是的，這麽明顯的事情，可這朝廷上的大臣，反而都看不到壹樣。眾口壹辭，贊成出兵，不是很有意思麽？”
　　秦王壹笑，轉過身看向了蓋聶。
　　“妳不贊成此事，是認為趙爽會贏，還是怕他輸呢？”
　　蓋聶面色壹變。秦王的話音很輕，可其中意味卻是莫名。
　　“王上，蓋聶是個老實人。”
　　韓非壹語，替蓋聶解了圍。秦王的目光看向韓非，笑道。
　　“既然妳如此說，那妳是怎麽看的？”
　　“兵事兇危，既然已經有人設了這個賭局，自然也要有相應的賭註，才能對得起這場豪賭。不過這個賭註，則可折中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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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戰事，只授爵，壹應土地賞賜，皆在戰中取？”
　　趙爽看著這份最終的旨意，其中手筆，有些熟悉。
　　“韓非麽？”
　　趙爽壹笑，這個結果雖然不算理想，但也可以接受了。他看向了身側白露，命令道。
　　“傳令諸部，發兵西進。”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