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壹章 選擇

　　金城。
　　雨水潺潺，打在屋檐之上，劈啪作響。大雨將人馬倦息，城池內外顯得很是安靜，唯有宮殿內外的甲士，守護在外，猶如雕塑壹般，始終壹動不動。
　　麗姬穿著輕薄的褻衣，黑色的長發披散至腰間，正在梳妝臺旁整理妝容。
　　殿宇中燃燒著炭火，溫暖如春。趙爽躺在床榻之上，仍在小憩。
　　壹晌貪歡，麗姬此時回過頭，看著趙爽，面容之上猶帶著壹絲甜美的笑意。
　　殿外壹聲響雷，趙爽從夢中驚醒，坐了起，望向了殿宇之外。
　　麗姬此時整理好了，穿上了衣物，坐在了趙爽壹旁，卻聽趙爽說著。
　　“看著雨勢，作物應該長得不錯。”
　　如今北地、隴西在秦軍的鎮守下，在不斷拓荒，開拓土地。尤其是在趙爽的封地之中，乃是重中之重。
　　而其中，最為重要的便是開渠引水，灌溉農田。這些年來，秦墨的勢力發展壯大的同時，也不斷地西移，加入到了趙爽的領地開發之中。
　　而如今，在秦國西境的墨家弟子數量，甚至已經不少於機關城了。
　　這裏雖然平靜，可山東六國卻是不壹樣。
　　在失去了南陽地後，韓國事實上已經是秦軍砧板上的肉了。不久前秦軍出關，關東震動。
　　韓國是六國之中最為弱小的國家，但也是位於天下樞紐之地的重要國家。
　　壹旦韓國亡國，那麽魏楚皆不能自安，天下震動。
　　“白鳳在韓國發現了流沙的蹤跡，看樣子，衛莊在韓國。”
　　麗姬的聲音在趙爽耳邊響起，對方卻似不在意壹般，輕輕揮了揮手。
　　“韓國乃是天下樞紐之地，各方勢力雲集。此時情勢正亂，讓墨家的弟子暫且退出去吧！另外，此時關東六國大亂將起，妳回壹趟機關城，主持機關城中事務。切記，吩咐各地墨家弟子，當深居少出，莫要沾染七國紛爭、江湖恩怨。”
　　麗姬看著趙爽，臉上帶著壹絲留戀。不過終究，麗姬還是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
　　偌大的新鄭城，此時已經被秦軍團團圍困。
　　與平時的繁花似錦不同，此時無論是大街小巷，還是深宮內院，所有的人都顯得人心惶惶。
　　可有壹個人卻是例外，韓國的紅蓮公主仿佛是局外人壹般。自從那日見到衛莊之後，她的心中始終有著牽掛。仿佛只要那個男子再出現，壹切都變得不重要。
　　可事實上，那個男子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之後，前線的軍報壹份壹份傳來，卻都是秦軍攻城略地的消息。在獻出了南陽地後，秦軍沒有罷兵，反而壹鼓作氣，壹直攻打到了新鄭。
　　“公主，韓王請妳過去。”
　　紅蓮輕輕應了壹聲，站了起來。整日裏都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的她，壹時間沒有察覺。可是，當她跟隨這位宮女走出了壹段路時，卻發現了不對勁。
　　“這不是去父王寢宮的方向，妳是誰！”
　　那名本是溫順的宮女忽然轉過身來，手上紅色的指甲伸長，猶如怪物的爪子壹般。
　　“紅蓮公主，妳跟我走吧！”
　　這宮女向紅蓮撲了過來，卻被她輕巧轉身避了過去。這個刺客顯然沒有想到，深藏在深宮之中的韓國公主居然有這等身手。當即使出了全力，也不再顧忌是否會傷了紅蓮。
　　壹招壹式中，盡是狠辣之意。
　　只是，即使如此，紅蓮面對著這個刺客，依舊遊刃有余。
　　“就憑妳這個小賊，也想要擒住本公主。”
　　這個刺客的出現，壹掃紅蓮多日來的困頓。正當她得意的時候，這個刺客壹個俯身，揮手壹撒。
　　空氣之中彌漫著白色的粉塵，紅蓮吸入了之後，感覺身體昏沈。
　　那刺客得手之後，臉上露出了陰險的笑意，緩緩走向了紅蓮。
　　“秦軍就要破城了。公主，妳還是跟我走吧！”
　　“妳……妳……”
　　紅蓮的身體搖搖晃晃，視野漸漸昏沈，卻在就要倒下的時候，耳邊聽到了壹聲熟悉的劍吟。
　　當紅蓮醒來的時候，並非身處王宮之中，而是在新鄭城外。
　　那個白色長發的男子，雙手拄劍，看著遠方的城池，便如王者在君臨他的城池。
　　可那座城池，如今卻已經籠罩在火焰之中。
　　復雜的情況讓紅蓮壹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最終還是衛莊說了壹聲。
　　“妳的身手雖然不弱於襲擊妳的那個羅網刺客，可是江湖經驗太淺了。”
　　熟悉的聲音帶著壹股戲謔，壹如往常，眼前這個男子還是那麽高高在上。
　　“新鄭怎麽了？”
　　“韓國亡了！”
　　衛莊輕聲的壹句話，讓紅蓮壹下子楞住了，喃喃而語。
　　“為什麽會這樣？”
　　“強者存而弱者死，這個世道壹向如此。壹如當年的鄭國，被韓國所滅時，亦是如此。”
　　衛莊回答了壹聲，可他顯然沒有想到，紅蓮想要問的卻不是他此刻所想。
　　“妳既然不想要保護韓國，又為何要回來？”
　　紅蓮很希望從衛莊的口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在幾年前，我還是韓國的大將軍的時候，曾提出了壹個計策。若是成功，今日的韓國必然不會是這樣。我壹直不明白，他當初為何要拒絕我？所以，這幾年間，我壹直在暗中看著。在這韓國滅亡時，他會做什麽？”
　　“他是趙爽麽？”
　　“看來妳還不笨。”
　　對於衛莊的答案，紅蓮顯然失望至極。紅蓮無法接受，此時在衛莊心中，壹個男人的分量比她還要重。
　　“那妳得到答案了麽？”
　　“也許快了。”
　　衛莊說著，看向了紅蓮。
　　“妳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麽就此隱姓埋名，要麽……”
　　“我選二。”
　　毫不猶豫，紅蓮說著。
　　衛莊有些詫異，看向了紅蓮。
　　“這是壹條艱辛的道路。如果我是妳，我會選擇前壹條。流沙會幫助妳找到妳的哥哥，有他的護持，妳會很安穩地過完這壹生。”
　　紅蓮站了起來，於業火映照之中，看向了衛莊，目光無比堅定。
　　“妳剛剛不是說了麽，強者存而弱者死。這就是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