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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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六百九十章道不同

2019-5-19 21:02

　　壹位年逾古稀的老者穿著壹身羽白色的麻衣，白衣勝雪，鶴發童顏。他的身材高瘦，頗有些仙風道骨的神韻，背負雙手立於樓前，太子李承乾肅立壹旁，聆聽教誨。
　　房俊瞇了瞇眼，上前兩步，大禮參拜：“房俊，拜見百藥先生。”
　　也就只有李百藥這種名聞天下、資歷深厚、忝為太子右庶子的壹代名臣，才能讓太子李承乾肅立壹旁，行弟子之禮，恭敬有加，聆聽教誨。
　　李百藥臉型瘦長，顴骨很高，看上去很是嚴厲，不過此時卻笑瞇瞇的點頭：“時下長安人有壹句話，叫做‘生子當如房遺愛’，玄齡好福氣，真是羨煞老夫啊！”
　　房俊趕緊客氣道：“百藥先生您怕是誤會了，這句話可不是是什麽好話，那是關中百姓諷刺晚輩呢，‘生子當如房遺愛’，全天下都知道有這麽壹個棒槌兒子……”
　　李百藥微微壹楞，隨即大笑，壹大把白胡子都跟著抖動。
　　等到笑聲止歇，李百藥才溫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房二郎雖然豁達放浪，但大節不虧。所作所為，皆是利國利民之舉，所思所行，盡是千秋鼎盛之道，只需憑持本心，異日定是彪炳青史之名臣良相，努力吧，小子。”
　　這等褒揚的話語出自李百藥之口，頓時令房俊有些惶恐。這人地位或許不怎麽高，但資格太老，名聲太好，人品亦是有口皆碑。
　　不誇張的說，這麽壹句話，可令房俊身價倍增！
　　房俊躬身道：“晚輩惶恐……”
　　“呵呵，謙虛不等同與虛偽，敢跟魏徵那個老倔驢在大堂之上據理力爭，不僅直呼其名甚至膽敢口出惡言威脅其家人，放眼大唐能有幾人有這份膽量？老夫不過是誇壹誇妳妳就惶恐了，騙誰吶？”
　　李百藥笑呵呵壹臉揶揄。
　　房俊有些窘……
　　沒想到壹時氣憤跟魏徵爭執幾句，居然這麽快就傳的人盡皆知，當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李承乾在壹旁笑道：“老師既然在寺中修養，何不壹起坐坐，亦讓吾等學生聆聽教誨？”
　　李百藥壹臉無奈的擺擺手：“算了吧，都是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誰會耐煩壹個老朽之人聒噪？不過是見到太子再此過來打個招呼，妳們且飲酒為樂，為房二郎踐行，老夫就不摻和了。”
　　言罷，沖李承乾拱了拱手，在兩名家仆服侍下，翩然而去。
　　房俊看著李百藥的背影，嘖嘖贊嘆：“七老八十的歲數了，身子骨還是這麽強健，保養得當真好。聽說這位李老先生去年冬天還納了壹方十六歲的小妾？”
　　“胡說八道！”李承乾氣得踹了房俊壹腳，“李師人品正直，道德無瑕，豈會幹出這等齷蹉之事？不過是關中百姓以訛傳訛罷了，休要汙蔑李師！”
　　房俊撣了撣被李承乾踹的地方，撇嘴道：“殿下妳是不是很有閑啊，沒來由的搞什麽踐行宴，微臣是那種貪圖虛名的輕浮之人麽？如此大張旗鼓，還不如就讓微臣悄然離去，榮寵不驚！”
　　樓內傳來壹聲大笑：“房二郎此番南下，早已是關中翹首，江南震蕩，何談什麽悄然離去？既然已是天下矚目，太子殿下奉酒踐行，來日青史之上亦多了壹段佳話，明主良相，相得益彰，豈不美哉？”
　　“這誰呀，吃了豹子膽吧敢這麽說話？”房俊吃了壹驚。
　　李二陛下春秋鼎盛呢，妳居然敢說李承乾和房俊是明主良相，妳找死沒人管，可也不能拖累咱啊！
　　李承乾無奈笑道：“老裴家各個都是異數，就沒有壹個循規蹈矩老實本分的！別人說了這話或許就是大逆不道，禦史言官必定彈劾，可若是裴宣機說這話，沒人當回事兒。”
　　言語之間，兩人並肩進入樓內。
　　此時大概距離太子李承乾宴請的時辰尚早壹些，樓內的地席上只是坐了三五人。
　　見到房俊跟著太子進來，都站起身，見禮道：“二郎。”
　　平素都是常見的，諸如虞世南的兒子虞昶，封德彜的兒子封言道，陳後主之弟陳叔達的兒子陳玄德，以及——“千古迷臣”裴矩的兒子裴宣機。
　　剛剛說話之人，便是這裴宣機。
　　裴宣機在歷史上沒什麽名氣，房俊也不怎麽關註，但是說起他老子裴矩，那可是大大有名。
　　為什麽稱其為“千古迷臣”呢？
　　因為裴矩當真是“千古之謎”……
　　歷史上，無論是忠貞之臣，亦或是奸佞之臣，都數不勝數。忠臣流芳百世受到後世敬仰，奸臣則遺臭萬年受到千古唾罵。
　　可是在茫茫歷史的河流裏，偏偏就有這麽壹個人，讓妳不辯忠奸……
　　同壹個人，在不同的時期，在不同的環境下，在不同君王的手中，卻能扮演不同的角色——在昏君手下，他是壹個佞臣，而在明君手下，他則是壹個良臣。
　　隋末唐初的歷史上，就有這麽壹個奇特的人物，他既有文才，又有幹才;他曾用優美的文字撰寫了，把當時西域四十四國的山川地貌、風俗民情，記載得十分詳盡，十分耐讀。他歷仕楊隋、宇文化及、竇建德、李唐四家，前後經六十余載，“年八十，精明不忘”。
　　更奇特的是，他先諂媚逢迎於隋煬帝楊廣，出了不少禍國殃民的壞主意，是壹個大佞臣;而降唐後，卻變成了忠直良臣，成為唐太宗李世民的重要諫臣。
　　這個人就是裴矩。
　　說其是千古奇葩以不為過，這個人就像是謎壹樣，誰也搞不懂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麽，更不知道他下壹步會做什麽……
　　大家各據案幾而坐，少頃，賓客陸陸續續趕來，卻是好多房俊都不認識，看來是新近投靠在太子麾下，借機親近壹番，想來李承乾亦有將自己的班底小聚壹番的意思。
　　這些人現在都是出入官場，名聲不顯，但假以時日，想必會是帝國之要員。
　　樓內熱鬧起來。
　　裴宣機顯然很活躍，敬了房俊壹杯酒，問道：“二郎天縱奇才，區區壹個曲池坊便賣出壹個天價，假以時日定然富可敵國，花不盡的金銀財寶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何必去江南趟那渾水呢？”
　　封言道是個矮矮胖胖的小白臉，聞言亦說道：“江南士族早已放出話來，等二郎到了江南，必然讓妳寸步難行。二郎此行，前景堪憂啊。”
　　就在房俊成親之前不久，封言道與高祖皇帝第十二女淮南長公主李澄霞訂親，授駙馬都尉、通事舍人。
　　壹時之間，樓內諸人七嘴八舌，都不看好房俊南下。
　　陳玄德更直言道：“江南被士族把持，無論是衣冠南渡的僑姓士族，亦或是世居江東的吳姓士族，都極其排外，壹直將江南視為禁臠，即便是朝廷中樞亦不得插手。現在雖然迫於形勢無法抵擋二郎南下，可這幫人根深蒂固枝繁葉茂，二郎怕是要寸步難行。二郎正值華年，與其前往江南泥足深陷不得寸功，何不留在長安謀壹個安穩的職務，循序漸進終有壹日能名列中樞。”
　　說實話，陳玄德當真是壹番好意。
　　作為後陳皇族，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江南士族的勢力龐大到何種程度。
　　許是後陳的覆滅使得陳氏壹族喪失了進取心，亦或是時勢所迫不得不韜光養晦。總之陳玄德交淺言深，並不看好房俊此番南下能夠有所作為。
　　其實更深壹層的意思，又何嘗沒有嘲諷房俊“只知功勛卻不自量力”的意味呢？妳就老老實實呆在長安，靠著房玄齡和陛下這兩棵大樹，慢慢的熬資歷得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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