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公子許

歷史軍事

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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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壹章 備受打擊

天唐錦繡 by 公子許

2020-7-13 00:05

  話是這麽說,可誰又心甘情願不計得失的奉獻?

  不過是就算說了話也沒人肯在意罷了……

  穆元佐目光閃閃,慨然道:“下官這就前去拜會魏王殿下與越國公,二位乃吾之左右手,若願同行,吾可為之引薦。”

  圖窮匕見,他就是想要將這兩人拉攏過來,壹則可以借助此二人影響其身後的蕭氏、王氏,那就等於在魏王和房俊面前立下壹大功勞,二則收服這兩人,自己往後在蘇州的仕途將會更加順暢。

  兩人互視壹眼,沈吟不語。

  人皆有私心,若是能夠從穆元佐這裏攀上房俊甚至魏王乃至於太子這個高枝兒,誰能無動於衷呢?可問題在於他們兩個在各自家族之中並非嫡支,遠沒有那等可以決定家族前程的權力地位。

  萬壹這邊見了魏王與房俊,許下了什麽事情,回頭家族又不承認,那可就是往死裏得罪魏王與房俊了……

  穆元佐自然知道這兩人的顧忌,微笑道:“二位不必擔憂,這壹趟不過是隨同本官面見上官而已,順帶著聽聽越國公的口風,回頭對家裏也能有所交待。至於別的,那是咱們的私心,不宣於口,存乎內心,誰還能說什麽呢?”

  兩人頓時大為心動。

  去魏王殿下與房俊面前露個臉,起碼能夠讓這兩人貴人知曉咱是心向著他們的,將來即便房俊當真大動幹戈對蕭家、王家下手,可很大概率不會從自己這邊開刀。

  兩人主意打定,當即跟著穆元佐前往望江樓。

  只是當他們三人壹起從值房中走出,有壹起出門同乘壹車,這種場景頓時令整個蘇州府衙上下壹片震驚。

  自古以來,蘇州便是富庶之地、人文之所,在江南的地位無比重要,如今海貿興起,華亭鎮固然異軍突起成為財富匯聚之中心,可蘇州依舊憑借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歷史因素,牢牢占據著江南重鎮之地位,這也就使得蘇州府衙成為所有江南士族的博弈之所,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爭鬥不休。

  穆元佐能夠坐上蘇州刺史這個位置是個偶然,然而如今越坐越穩,甚至有可能壹飛沖天直入中樞,這就全賴房俊的扶持,替他擋下了無數明裏暗裏的危機,甚至於如今誰想要動穆元佐,就不得不考量得罪房俊的後果。

  雖然穆元佐在江南底蘊淺薄,刺史這個位置卻是坐得穩如泰山。

  而蘭陵蕭氏、瑯琊王氏更不必說,縱然早已今不如昔,可依舊是江南士族當中壹等壹的存在,壹旦這兩家站到穆元佐的陣營,幾乎意味著整個江南從上到下都將他們聯起手來控制,別家的話語權徹底失去,再也無法保證自身的利益。

  這簡直就是比所謂的抵制房俊更為重要!

  當下,府衙裏頭大大小小的官吏再也坐不住,紛紛告假歸家,趕緊向家族匯報這壹震撼人心的消息,讓家族盡快商議對策,予以應對。

  王景與沈綜從望江樓出來,看著門口左右嚴陣以待殺氣騰騰的兵卒,再看看己方遠遠站著士氣全無的私兵,心頭壹口悶氣有若塊壘,橫亙不去,憋屈得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兩人互視壹眼,也不說話,快步走到路旁,登上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在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顛簸著,車廂裏氣氛簡直快要凝結成水。

  路過壹處坑窪,馬車彈跳了壹下,車廂裏的兩人都被震的晃了晃,王景忽然冒出壹句:“房家鐵廠生產的彈簧有很好的避震作用,沈家的馬車為何不安裝?”

  沈綜楞了壹下,答道:“彈簧生產工藝乃是絕密,其用料據說更是嚴苛至極,放眼天下,唯有房家鐵廠能夠生產用於彈簧之鋼料,所以不僅價格極其昂貴,產量也並不多,這馬車乃是沈家的車行自己制造,實在是沒有門路買得到車用的彈簧。”

  嘴上回答著,心裏卻想著這都什麽時候了,妳還有心思關心彈簧?

  顛簸壹點怎麽了?千百年來馬車都是這樣,也沒見誰被顛死了……

  王景嗯了壹聲,耷拉著眼皮不說話。

  心裏卻很不平靜。

  他是儒家的忠實信徒,深信儒家所推崇的理論,對於奇淫技巧從來都是不屑壹顧,認為那只是“以悅婦人”的下賤手藝,“奇技謂奇異技能,淫巧謂過度工巧。二者大同,但技據人身,巧指器物為異耳”,不僅毫無益處,甚至禍國殃民。

  古往今來但凡禮儀器物皆有定數,壹絲壹毫不可更改,弄壹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取悅於人,只會禍亂風氣攪亂朝綱。

  而整個大唐對於“奇淫技巧”造詣最深之人,莫過於房俊,其壹手研創燒制玻璃之法、又改進冶鐵工藝,更發明活字印刷,甚至還配置火藥,研發火器……在此之前,王景對於房俊這等“不務正業”之舉深惡痛絕,厭惡至極。

  興邦強國,唯有奉行聖王之法、履行儒家之術,使得君王聖明、官員廉潔、民眾安分,則天下大定、盛世可期。

  成天到晚鼓搗壹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算怎麽回事兒?

  所以他從來都對名動天下的房俊不屑壹顧,倒是時常抄幾篇房俊的詩詞拿來觀賞,覺得這人才氣或許有那麽幾分,但是走錯了路……

  然而剛剛與房俊當面打擂,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壹敗塗地,卻使得他陡然驚醒。

  似房俊這等人物,又豈會在被認為毫無用處的“奇淫技巧”上下功夫呢?

  三人行,必有吾師焉,或許放下驕傲和自負,多多從對方身上的優點著手,反而能夠提升自己的境界……

  心思恍惚之間,馬車抵達壹處宅院,王景與沈綜下了馬車,走進門口擺著兩個石獅子的大門。

  宅院內假山水池,雕梁畫棟,很是豪奢。

  早有仆人上前撐起油紙傘為兩人遮著雨水,恭迎兩人進了正堂。

  脫去鞋子,踩著明亮的地板進了堂內,地席上對坐的兩人齊齊起身,相互見禮。

  面龐白凈與沈綜有幾分相似,但目光陰翳神情桀驁的乃是沈綜的同族堂弟沈緯,現出任蘇州刺史府司馬壹職,統領郡兵,權柄不小。另壹個膚色微黑、幹枯瘦小的中年文士,乃是吳郡張氏子弟,張濟。

  四人相互見禮,分別落座,不等茶水端上來,沈緯已經迫不及待問道:“事情如何?”

  他這邊已經收到了家中私兵被魏王與房俊帶領的禁軍、水師兵卒毆打之事,只是自沈綜王景進入望江樓之後卻壹無所知,所以他很是急切得知王景與房俊交手的過程以及結果。

  畢竟吳興沈氏此次響應王景之拉攏站到晉王壹邊,那是冒了極大風險的,房俊於江南壹手遮天的情況下,最重要便是這初次的對陣,看王景能否壓得住房俊。

  王景面色難看,抿著嘴壹言不發。

  沈綜無奈,雖然說起望江樓中的經過難免傷及王景顏面,可王景不說,難道自己也不說?

  只得小心翼翼的措辭,將進入望江樓之後的經過詳細說了……

  “砰!”

  沈緯壹拍茶幾,怒道:“豎子欺人太甚!這江南可不是他房俊的地盤,吾家與朝廷簽署的鹽場租賃文書,豈是他能夠說不認賬就不認賬?至於船員嘯聚匪寇壹說更是欲加之罪,這海裏頭所有的海船上船員,有幾個手裏沒有壹兩條人名?拿著個做筏子,簡直無恥之尤!”

  沈綜與張濟也連連頷首。

  且不說這鹽場租賃,單只是海員之事,正如沈緯所言那般,哪裏有良善之輩?

  自古以來,海上討生活就是以命博富貴,大海上茫茫無際,動輒海盜肆虐狂風暴雨,舟覆人亡乃是家常便飯,敢隨著海船出海的哪壹個不是亡命之徒?這些船員本身桀驁難馴,大多是在鄉裏犯了重罪逃匿起來,躲到海上討生活,幾乎每個人手上都沾著血,到了海外見財起意殺人越貨自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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