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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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壹千九百九十壹章太子駕到

2019-5-19 21:07

　　“依太子的看法，房俊所言之高產作物，是否誇大其詞，聳人聽聞？”
　　太子李承乾聞言，放下手裏的毛筆，輕輕轉了轉發僵的手腕，略壹沈思，正色道：“房俊平素看似頑劣，性情暴烈，實則心有錦繡，言之有物，正事之上，從無妄言。這些種子到底能否達到他所言之產量，兒臣亦不可知，但是這些種子將將運到關中，他便將驪山之上所屬房家的溫棚內所有作物盡皆鏟除，騰出空地用以培育種子，但此壹項，其損失便不下於幾十萬貫。父皇，房家溫棚裏的那些個菜蔬瓜果，在這寒冬臘月裏簡直價比黃金吶！結果呢？房俊眼睛都不眨壹下……故而，兒臣認為那些種子培育成功之後，產量或許達不到他所言那般駭人聽聞，卻絕對遠勝於眼下大唐的任何壹種作物！”
　　論起對於房俊的信任，李二陛下自然拍馬難及太子李承乾。
　　壹位馬上打天下的皇帝，心胸囊括環宇，眼界飽含四海，自信到了極致、驕傲到了極致，對於那些個超出他認知範圍的人或事，天然的便持著否定的態度。
　　朕都不相信的事情，有可能存在麽？
　　李二陛下面色凝肅，捋著胡須，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這棒槌將兵部的差事撂了挑子，跑去驪山壹頭紮進山溝溝，這定然是那日進宮向自己回報那種子之事的時候，自己有些心不在焉，未予重視，只是壹味的追問海外仙山、長生之術，心裏鬧情緒了……
　　李二陛下不僅又氣又笑。
　　氣的是壹個混小子耍楞脾氣，都耍到他這個皇帝頭上來了？笑的是盡管平素看這小子幹事沈穩，到底也不過是壹個弱冠少年，心性未定，自己重視的東西被別人視若敝履，便不服氣起來，誓要做出個樣子印證他的正確。
　　真是幼稚……
　　撓撓眉毛，嘆了口氣，道：“昨日房俊納妾，宮裏好像並未有賞賜？”
　　太子李承乾道：“楊妃娘娘、韋妃娘娘、還有燕妃、陰妃、徐妃等幾位貴人，盡皆有賞賜送去，便是長樂與兕子，也有禮物相贈，倒是父皇未有賞賜頒下……”
　　他以為皇帝是認識到冷落了房俊敬獻種子壹事，想要重重賞賜補償壹下，卻不料聽得皇帝說道：“哦，那朕就不賞他了。”
　　李承乾：“……”
　　李二陛下又道：“身為兵部左侍郎，不盡責兵部事務，反而跑去驪山培育種子，那是他該幹的事兒麽？不務正業！賞賜沒了，不過念在他肯不畏嚴寒親自培育種子，亦算是勤勉國事，太子便代替朕前去壹趟，賞賜壹下蕭氏女。畢竟是蘭陵蕭氏的嫡女，不看僧面看佛面，總歸還要給宋國公壹些顏面的。”
　　李承乾：“……喏。”
　　心裏不禁吐槽：父親您這是鬧哪樣？想通過賞賜承認自己的錯誤又沒什麽大不了，頂天賞罰分明便是，何必讓我這轉壹下手？
　　這大雪封山北風呼號的，也不心疼心疼我這腿腳兒，可憐見兒的……
　　*****
　　還是那間坐落在溫棚之中的房舍。
　　光潔的地板下燃著地龍，屋子裏溫暖如春。
　　蕭淑兒卸下了錦服洗去了鉛華，布衣荊釵素面朝天的模樣清純似水，壹襲葛麻的白色衣衫纖秾合度，羅襪雪白，正帶著幾個侍女用壹個紅泥小爐煮開了山泉水，沖泡了壹壺清茶，又張羅了壹些精致的糕點，放在桌上。
　　李承乾跪坐在桌前，看了看窗外雪粉紛飛，再看看屋內美人如玉，不由得對著房俊嘆道：“瑞雪飄飛，紅袖添香，二郎當真是好福氣，比之孤這等繁冗政務之余尚要頂風冒雪四處奔波，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世人皆言太子乃是皇帝之外最尊貴者，孤倒是真相跟二郎換壹換，也享受著平凡生活之真趣。”
　　房俊亦是壹襲布衣，剛剛在溫棚之中指導司農寺的官吏們勞作，聽聞太子登門，也沒來得及去換壹身衣衫，事實上以兩人的親厚，也不必去擺那些個虛禮，聞言便笑道：“富翁亦會羨慕乞丐的自由自在無憂無慮，有時候亦會想要換上壹換，品味壹番灑脫自在的生活，但是您認為能挨得過壹天麽？人與人不同，每壹個人都有其存在的價值，與其羨慕旁人，還不如在自己的生活之中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樂趣。”
　　李承乾接過蕭淑兒遞來的茶盞，頷首微笑致謝，而後呷了壹口茶水，滾燙的茶湯入喉，壹股溫暖馨香的熱流竄入腹中，壹路寒冷盡皆消散。
　　放下茶盞，李承乾嘖嘖嘴，看著房俊，道：“縱然父皇對種子略有輕視，可二郎如此任性，終究不妥。”
　　他素來信賴、倚重房俊，所以此刻哪怕是指責房俊的錯誤，也盡可能的委婉，不願直指其非，令房俊尷尬。
　　皇帝乃是天子，金口禦言、口含天憲，作為臣子自然是要無限度的擁護皇帝的決策，焉能用這等近乎於撂挑子的行徑，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呢？
　　非是為臣之道。
　　房俊喝了口茶，嘆了口氣，調侃道：“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難道殿下亦是如那些看熱鬧的大臣壹般，認為微臣躲在這驪山，乃是因為對陛下有所不滿，未能就得到種子壹事予以獎勵？”
　　李承乾壹楞：“難道不是？”
　　房俊無奈搖頭。
　　也難怪李承乾亦如李二陛下那般，認為房俊誇大其詞，將這些種子說得駭人聽聞，只是為了得到獎勵。
　　玉米、地瓜、土豆……呵呵，都等著瞧吧，待到明年秋天，妳們會因為無知而感到震撼，然後因為震撼而感到狂喜！
　　誇大其詞？
　　真實的產量會告訴妳們，這已經不是誇大其詞的問題了，而是整個天下都將迎來壹場徹底的改變！
　　李承乾見到房俊的神情，不免有些疑惑，難道這些種子當真如他所言那般？
　　不過他顯然不願在這件事上與房俊爭執，種子好壞，總得等到收獲的時候才能確認，現在不急。
　　他轉頭沖著蕭淑兒笑道：“汝與二郎新婚，孤政務纏身，未能親來祝賀，甚感抱歉。故而今日備下壹些禮物，稍後讓內侍送去莊內，還望莫要嫌棄。”
　　蕭淑兒連忙下拜，受寵若驚道：“不敢當殿下賞賜。”
　　在家中之時，都說房俊於太子關系好，卻也未曾想到能夠好到這等地步，她不過是壹個侍妾而已，卻能讓太子親自登門賞賜……
　　房俊看看激動得小臉兒微紅的小妾，撇撇嘴，隨意道：“妳這人怎地這般實誠？別聽殿下說得好聽，妳也不必謝他，這些賞賜就記著陛下的好就行了，陛下心裏有氣不待見我，太子殿下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蕭淑兒愕然……
　　李承乾活動壹下身子，他腿腳不便，不願繼續跪坐遭罪，幹脆坐了下來，瞪著房俊不滿道：“妳這人好生不懂事，即便是父皇的旨意，可是孤壹路頂風冒雪不辭辛苦而來，沒功勞也有苦勞吧？怎就當不得弟妹壹個謝字？”
　　房俊不答，反而問道：“開春之後陛下禦駕親征，必然留守太子鎮守京畿，諸般事務必然繁冗雜亂，殿下可有信心？”
　　說到這個，李承乾便嘆了口氣，大倒苦水：“政務倒是沒什麽，這些年來孤壹直幫助父皇處理政務，總歸還是有壹些經驗的，倒也不止出了什麽差錯。只是大軍在外，這兵員糧秣的調撥便是重中之重，兵員繞不過關隴，糧秣繞不過江南，這已經不是孤之能力如何的問題，舅父與孤現在形容陌路，豈能默契配合？江南那邊也多有謀算，就算宋國公現在站在妳這壹邊，卻也不代表便能夠整合江南，這幫家夥少不得給孤使絆子，壹想到這個，孤就壹個頭兩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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