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情何以堪難相處

　　楊偉這打人的事咱暫且擱下，咱先表壹表楊偉這兩人外人眼裏為啥眼見著消沈得厲害。這多少還是有點原因的，原因在哪裏。噢，要讓楊偉自己說，他也說不清楚。
　　只是感覺到落寂、壹種深深的落寂。
　　落寂的原因主要是因為找不到壹個知心的人說話。林子機電公司幾位，忙得不可開交，二號礦井的設備近期要上。做規劃、定設備、聯系廠家都壹個比壹個忙，這些事楊偉還真弄不懂，別說幹了，看聽得都雲裏霧裏。幾個忙著的老部下，甚至連楊偉約出來吃飯都回絕了。老兄弟裏派出去學習的輪子、老三、賊六當然是壹時半會回不來，在鳳城的虎子、大炮那倆最親近的人因為上次的安排有意見，見了楊偉就是壹肚子牢騷。弄得楊偉是好不掃興，特別是王大炮，眼看著就不是學廚師的那塊料，左手那五根指頭學刀功的時候在菜板上被自己的右手切傷了四根。這楊偉又氣又好笑，媽的，妳這是學切菜還是切人肉呢，妳逑是不是砍人砍慣了，現在改行砍自己玩？
　　笑歸笑，楊偉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像楊偉這種個性，原本是耐得住寂寞的，不過壹下子從喧鬧中重新回到了寂寞中，楊偉總是覺得非常不習慣。
　　當然，落寂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壹個女人，誰！那自封的村長媳婦，韓傲雪！
　　回到鳳城的當天，楊偉就去錦繡找韓傲雪了，不知是真不在還是故意躲著，會所、迪廳、SPA護理幾個韓傲雪常去的地方楊偉找了個遍，還在韓傲雪家門口堵了壹個小時都沒見到人，最後還是很失望地回到了天廈。偏偏回到天廈又遇到了壹群不開眼的保安，不讓停車。這兩天楊偉沒車了，後來想想也不好意思開口要，就去虎子家那地下室把自己的老爺車騎了出來，誰知道第壹天就碰到了這事，要不是周毓惠及時到的話，楊偉指不定要在幾個保安的身上發泄壹番了。
　　後來連找了三天，楊偉還是沒找著人。楊偉就發呆，發呆的時候就看見了那個外國妞，壹下子就想起了陳大拿的唆導，他這看來看去還是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媽的，臉上那多痦子、胳膊上還長著毛，除了個子和鼻子高點，好像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呀！相比之下，還是咱們家滴傲雪要漂亮點。
　　楊偉幹這事有耐心。到第五天，楊偉學乖了，從下午坐到保安室就沒走，天壹擦黑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韓傲雪坐著出租車進了錦繡會所。
　　待到楊偉進到會所問前臺，那姑娘卻和幾天來的口氣壹樣，噢，我們韓姐今天有事，沒來。楊偉壹聽就火了，罵道：“妳壹個小姑娘家，怎麽睜著眼說瞎話，我剛跟著她進來的。沒來！我眼瞎了還是妳眼瞎了？”
　　那前臺的小姑娘就有點吃不住勁了，這楊偉是誰，錦繡的頂梁住、鳳城的大惡棍，不了解只聽過人家名氣的，這還不得掂量掂量。就見她紅著臉吱吱唔唔地說：“楊哥，妳別為難我，韓姐不讓告訴妳！”
　　得，這倒等於什麽都說了。
　　楊偉這騰地壹下火冒三丈，怎麽了，怎麽了，媽了逼什麽地方惹著妳了，總得給句明白話吧！便指著那前臺小姑娘說：“妳給她打電話，就說我楊偉來了，媽的今天見不到她，我把她從東北帶過來的娘們都趕出錦繡去！要不信試試看！”
　　幾個保安卻遠遠的看著，老隊長來了，這誰敢管。再說，明顯是逑人民內部矛盾不是，都裝著沒看見，遠遠地躲開了。幾個鴇姐兒們想勸來著，不過看楊偉發橫，氣呼呼地拉了張椅子坐在門口堵著，認識得都不敢過來了。幾個油頭粉面的帥小夥，估計是新進加入男賓系列當鴨的主，還不認識這已經榮升村長的原隊長，就笑著指指點點。
　　楊偉這壹看氣就不打壹處來，罵了壹句，滾！從吧臺提出壹瓶紅酒來就朝幾個粉頭小子面前砸了過去，那酒瓶子渣和紅色的酒就濺了壹地，就幾聲尖叫，都遠遠地躲開了，那群哥們調戲個小富婆或者被若幹小富婆調戲還行，那見過這猛男發彪的樣子，就聽壹個躲開的小粉面郎君說道：粗俗！
　　“妳他媽說什麽？”楊偉指著人群罵道：“罵了B，信不信老子扒了妳褲子開逑妳個後庭喇叭花……都他媽的滾！”
　　這話聽得，壹群兒白面小鴨兒還真怕這猛男胡來，呼呼拉拉就都跑上了樓。幾個鴇姐兒眼看著楊偉胡扯亂放炮，捂著嘴笑著卻也不上前觸那個黴頭，錦繡裏這幫保安明著是保安，脫聞制服也就是群地痞流氓，誰敢惹，何況這發火的又是這保安頭子。
　　那韓傲雪也聽到了大廳的變故，知道這渾人罵陣，躲是躲不過去了，下了樓在樓梯的拐角，看著楊偉。周圍的人看到正主出現了霎時都靜了下來，頓覺奇怪的楊偉回頭壹看，就看見了韓傲雪的身影。
　　依然是壹幅嬌如冬梅的艷麗，只不是今天是換了壹身藍色的毛裙，頭上挽了個髻，古色古香的打扮更艷麗中更顯莊重，她壹出現，仿佛四周的景色都跟著肅穆莊重起來，看得楊偉和周圍的姐們都呆了壹呆。
　　偏偏妳楊偉周身沒有壹根雅骨，也沒有壹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騰騰騰幾步上了樓，在眾目睽睽之下，右手伸過去攬住韓傲雪的腰肢，輕漂漂地扔在自己的膀子上。韓傲雪捂著臉也沒掙紮，兩旁看熱鬧的服務員看著楊偉忙讓開了路子，楊偉上了二樓，隨便找了個雅間，騰地壹腳踹開了門，進了門另壹只腳卻如同長著眼睛壹般，勾住了門底，又是壹勾，門砰地合上了，鎖子卻已經壞了。楊偉直接把韓傲雪扔在沙發上，壹只手提留著大理石茶幾，壹推，便死死地頂住了門。
　　楊偉死死地盯著被自己扔在沙發上的韓傲雪，壹個月來，每次都期望著那個醉人的笑厴重新展現出來，但每次都是失望；每次楊偉都希望重溫和韓傲雪在壹起的熱情似火，卻發現，那團火不知道什麽時候成了壹塊怎麽也不化的冰。連楊偉剛剛抱著的時候，都感覺她全身是冷冰冰的。
　　韓傲雪那曾經熱情似火的唇變得發白、那媚惑眾生的眼顯得有點空洞，就像壹個受到了驚嚇的天使，顯得格外地楚楚可憐，連楊偉都開始自責，自己是不是太粗魯了壹點。
　　就聽韓傲雪開口了：“楊偉，妳還來找我幹什麽？妳是想找個女人發泄，是不是相喜歡在我身上用這種手段！……想趕我們東北這幫姐妹們走，不用妳趕，我們明天就走……”
　　楊偉看著咬著嘴唇，臉色開始有點嚇人的韓傲雪，開口問出了自己心裏的疑問：“我什麽也不想幹，我就想問問發生了什麽事，妳怎麽就變成了這樣……為什麽要躲著我。”
　　“我本來就是這個樣，我在妳眼裏就跟錦繡裏的小姐沒有兩樣是不是，被強暴、被玩弄最後還被妳騙……妳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韓傲雪咬著嘴唇開始用力，那唇變得煞白也似的，就聽她壹字壹頓說到：“楊偉，今天的事，我要和妳記壹輩子仇！”
　　“傲雪，這是怎麽了……我從沒這麽看過妳，我也沒有在乎過那些，我們不是在壹起挺好的嗎！”楊偉心虛了，心裏忖了壹下，好像自己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
　　“可我在乎！”韓傲雪的話裏冷冰冰地，看得楊偉心顫。：“楊偉，我不想妳跟我睡在壹起、在親著我、抱著我和我做愛的時候，心裏想得還是別的女人……我真傻，還想著做妳村長的媳婦……”
　　“我沒有？！”楊偉說道。這句話的聲音很小，小得連自己也確定不了。
　　“撒謊，妳喝醉了的時候，第壹個叫的名字是萍姐，那是我嗎！……妳回過鳳城幾次，第壹次找的是我嗎？……薛萍走了，妳寂寞了，然後就想來找個人填補妳的空虛，是嗎？……妳心裏是不是覺得我很賤，還大老遠到拴馬村送上門讓妳幹，是嗎？妳是不是覺得我就是那最賤的婊子，連壹點人格都不應該有，妳想要的時候就要，不想要的時候就壹腳踹開，妳生氣的時候，妳不高興的時候，就像剛才壹樣，想怎麽擺布就怎麽擺布我……”韓傲雪壹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說著說著那兩行無聲的清淚嘩嘩地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楊偉頓覺心頭壹寒，自己心裏這腳踩兩只船的小九九被這韓傲雪看得是壹清二楚，只不過他還真沒有低看過韓傲雪，最起碼沒有把她看成韓傲雪口中所說的那樣。就見楊偉有點沙啞的聲音再次辨解：“傲雪，我真沒有那樣看過妳。我剛才有點性子急了。我那個，對不起……我們原來在壹起不是挺高興的嗎？”
　　“楊偉，妳走吧……”韓傲雪此時已是抑制不住了情緒激動，淚流滿面。
　　“我……傲雪，我承認我和薛萍那個，可我跟妳也是喜歡才在壹起的，我那個……”楊偉這說了半句猛然省悟，這他媽不是跟人填堵不是，馬上剎住了車。
　　“哼！”韓傲雪這氣極反笑，這男人真是沒壹個好東西，明明吃著鍋裏的看著碗裏的，還會信誓旦旦地說壹個是愛、壹個是喜歡。“那是妳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見妳了……妳走吧……”
　　“我……好好好，我不跟妳說了，我也說不清，反正我沒那樣看過妳……我喜歡妳這沒說假話，妳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今天是我不對，我以後不進妳們會所的門就是了……”楊偉說道。等了半晌這韓傲雪卻是壹直流淚，就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再看韓傲雪還是沒有什麽表示，楊偉只覺得已經是任何解釋都有點蒼白無力了，轉身壹腳蹦翻了茶幾，拉開門出了雅間，出門的時候再次回頭看了韓傲雪壹眼，長嘆了壹口氣，很落寂地離開了會所……
　　楊偉出門的那壹霎那，韓傲雪只覺得心被刺了壹下，疼痛得她再次失聲痛哭……其實，即便是那次楊偉酒後醉話，把她認成了薛萍，她還是壹直在關註著楊偉，第壹次楊偉回鳳城的時候，回來就是去找薛萍，她這心裏就更是氣苦了壹些，只覺得自己要和薛萍比那是壹樣也不如，學識不如、身世不如、美貌不如，甚至她懷疑楊偉就是被薛萍包養著的小猛男，不是貴婦都有這愛好嗎？她實在是找不出薛萍能夠看上楊偉並且和楊偉保持情人關系的理由。心裏壹直懷疑這楊偉是個吃軟飯的主，更增加了幾他怨恨。
　　煤礦開業的那天，她雖是心有介蒂，還是硬著頭皮到礦上看楊偉，但卻看到了親親密密地攬著薛萍，把薛萍送上了車；這些天她壹直躲著楊偉，就是想讓他自己想想明白，那怕他說句假話騙騙自己也行。女人嘛，有時候壹生都生活在男人的慌言裏都覺得是幸福的。
　　誰知這楊偉壹身流氓也似的脾氣，不但不會說壹句軟話好話，還眾目睽睽之下，把她扔在膀上就硬扔到這裏……那壹刻，她覺得自己像任人擺布的壹個棋子、壹個任人淩辱的女人，就像客人喝醉了胡作非為壹樣，沒有給她留半點面子……那壹刻，他心碎了……她不再珍惜那份剛剛生出來的感情，任它在冷言冷語中消散於無形……
　　如果楊偉僅僅是和她有過肌膚之親的普通男人也便罷了，偏偏這韓傲雪多多少少喜歡上了這個男人，偏偏由喜歡又生出了許多愛戀、偏偏這愛戀之後又多出了幾分嫉妒。由愛生嫉、由嫉生恨，愛有多深這恨就有多深。
　　壹個性格要強的女人往往在這感情上容易受傷，而且往往受傷的時候經常是連對方壹起傷害！韓傲雪就是如此。因為愛之深所以恨之切，把自己和自己愛著的人都傷害到了最深處！
　　……
　　兩個小時後，壹身酒氣的楊偉被兩保安扶著去找王虎子，聽那保安說，大隊長鉆在保安室壹人喝了若幹瓶高度汾酒，就吵吵嚷嚷要來找虎子，小保安們知道楊偉酒性不好，誰也不敢攔著，就扶著領導來桑拿城找王虎子了。
　　“呀，哥，咋喝成這樣！”王虎子忙上前扶住楊偉，楊偉壹條胳膊使勁摟著虎子這才能站得穩身子。打著酒嗝說道：“虎子兄弟，哥今天他媽的要來打炮來了啊！媽的傲雪不理我，我他娘滴地在錦繡還找不著個女的！”
　　王虎子壹聽這是又驚又好笑，咦，我操，大哥失戀了，這還了得。趕忙把這楊偉往二樓扶，找了壹房間讓楊偉躺下。這楊偉喝多了就不行，拉著王虎子叫道：“去，我老子叫兩妞來，老子要雙飛……不對，叫五個，媽的挨著輪，上次妳小子不是說什麽五鳳朝陽來著嘛……”
　　這到底醉沒醉，連虎子胡謅的這茬都記得。卻見這王虎子苦著臉說：“哥喲，現在客人都快滿了，姐們排鐘都排不過來，有的跳鐘都忙不過來。我去哪給妳拉五個妹妹，我給妳找倆！”
　　“不行，五個……媽了逼敢糊弄我，我大耳刮子扇妳……”楊偉壹醉眼裏滿是兇光，看得虎子趕忙改口說，行行行，找找，咱馬上找。
　　這王虎子誰的話不聽，可楊偉要說話，他跟聽聖旨壹般，是絕對不打折扣地。不多壹會，這王虎子還真找了五個精挑細選的桑拿小妹來伺候大哥，不過實在是湊不夠五個，還臨時去吳媽咪那兒拽了仨小姐來湊數。
　　等到回到楊偉房間，卻見楊偉已經是沈沈地睡著了，別說五鳳朝陽了，五雷轟頂都炸不醒……睡著的楊偉，那枕巾上濕了壹小片，眼角邊上，還留了壹顆晶瑩的珠兒，不知是酒後身上的汗滴還是壹顆傷心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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