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將欲行時有變故

　　上回說到，楊偉這裏已經是萬事俱備，只等動手，只不過楊偉遲遲未動，還是在考慮細節和選擇壹種最有效的方式方法，這天就得到了輪子帶回來的壹個消息，壹個很讓他吃驚的消息。
　　這消息是什麽呢？
　　是張東猛被人砍了！楊偉是了解高玉勝和張東猛的過節的，壹聽這事，還真是有點吃驚！
　　要說在道上，誰被砍了，不管是砍死了還是砍傷了，都不是什麽大不了事，出來混總是要還得，沒準那天這事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不過楊偉不同，壹聽張東猛被砍，這第壹感覺就是高玉勝動的手。心裏壹驚，就接著問：“輪子，具體情況說說。”
　　“這消息已經是舊聞了，昨天下午發生的事，今兒中午六子哥那相好小香豆和我們壹場吃飯，她說的，錯不了，我問了問原來錦繡裏認識的人，這都傳遍了。說是張東猛昨個天快黑的時候從拴馬村回鳳城，車出了拴馬村十裏地，路上設了個倒插釘把輪紮破了，這張東猛車上三個人下車換備胎的功夫，從兩邊的地裏出了十幾個人，見人就砍，三個人都被放倒了，那倆跟班傷得不重，這事好像就沖張東猛來的，十幾個蒙著面的人，把張東猛放倒幹傷後，把他的胳膊腿全敲斷了，聽說是拿鐵管楞敲斷的，那手下得聽著人渾身出寒疹……最絕的是，打成那樣，人還沒死，還在搶救呢！”輪了邊走邊說，把聽到的描繪了壹番，說到後來這話裏多少都有點恐懼的味道。
　　“大炮，妳怎麽看？”楊偉不置可否，問了旁邊默不作聲的王大炮壹句。
　　“這麽深仇怨，下手這麽狠還留著命，八成是高玉勝幹的。”王大炮說了句，虧得這段時間有事沒回去，要不連自己也要跟著遭殃。
　　“這段時間，妳那也別去，就擱鳳城，拴馬村以後怕是平靜不了了，幹脆就別回去了！”楊偉說了句。王大炮應了聲，他自己也正是這想法。其實有礦的地方這爭端從來就少不了，特別是涉及的利益爭奪的時候，這黑吃黑的事是防不勝防。
　　“不對呀？這倒插釘是我們原來路上討食吃的兄弟們的絕招，壹般人他們用不出來呀？”王大炮又是懷疑地說了句。壹看楊偉迷惑這才解釋道，原來這當車匪路霸的時候，這路上要設障，倒插釘就是壹種，兩頭尖的釘怎麽插，插多深，插多大角度都有講究，讓這輪被紮後再跑多長路再爆胎都有講究，好把式能把這車想讓它什麽停它就什麽時候停，要不妳紮了車胎人家車再跑壹段，就不好圍住了動手。這招除非是幹過車匪路霸的人才幹得出來，高玉勝應該不具備這個水平。王大炮說著又是把自己嚇了壹跳：“我操，不會是趙三刀那小子幹的吧！這車匪路霸裏原來的高手可都擱他那兒討生活呢？也不對呀，這趙三刀和張東猛沒過節呀，上次還是他把張東猛幹傷了，要尋仇應該是倒過來呀？”。這事，幾個來回倒把王大炮整迷糊了。
　　“這事呀，先放放，我估計沒有這麽簡單！”楊偉從在病房裏沈吟了半晌說到。跟著問了句：“六那兒有新發現沒有？史更強昨天出去了沒有？”。
　　“沒有，不是他，他們昨天壹直鉆棲鳳旅館裏的打麻將，晚上按時去了賭場，今兒早上五點多才從場子裏出來，我和六子哥都見到了。這事我還專門問過幾個了解高玉勝手底幾個人行蹤的兄弟們，根本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如果有，我們昨天就應該知道了。”輪子老老實實地說道。壹幫子混混裏，就封時倫靠譜，雖然也是個賊娃子出身，但這性格和賊六比，那可壹個天上壹個地下了。
　　“咂，這事，咱們可以先不考慮，不管是不是高玉勝下的手，應該和他脫不了關系，道上這恩怨向來說不清楚，不過這事給咱們敲了個警鐘，壹定要小心加小心，輪子，妳告訴蔔離，避免和高玉勝的人正面接觸。……大炮，妳通知小伍兄弟倆，從今天開始別去賭場了。現在都差不多了，把人都收攏回來吧！”楊偉在病房裏坐定了，沈吟了片刻，說道。
　　“哥哎，是不是要動手？”王大炮壹聽，來勁了，這貨色從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呵……差不多了，這最後壹樣東西還沒回來，這東西回來之前，咱們還不能動手！”楊偉神神叨叨地說了句。
　　“什麽東西呀？誰去弄，怎麽沒聽妳說過呀？”輪子不解地問，看看王大炮，也是壹臉疑惑。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不過，今晚就回來了。”楊偉說了句，臉上浮現了壹慣的笑意。大炮和賊六壹看楊偉這表情，八成是心裏有譜了，這剛剛張東猛帶來的陰影總算是消散了壹部分。
　　……
　　同壹時間，長平，紅旗賓館的第十九層。
　　這裏原來的客房已經是裝修壹新，掛上了鴻運煤炭物流公司的大牌子，總經理辦公室裏赫然坐得是趙宏偉。要趙宏偉看，這公司名字忒俗，不過是老板起的，他可不敢期望老板有多高水平。而且自己這位置還是老板給的，只能違心背願地豎著大拇指叫好。從馬仔壹下子到了二當家的位置，趙宏偉這適應能力也是強得很，只要朱前錦不在，這個人的威嚴還是有的。辦公室裏，正襟危坐的趙宏偉正翻著壹本剛剛印制的企業簡介，簡介上，剛剛成立的鴻運物流公司旗下已經擁有了三座洗選煤廠、七個物流車隊，加盟車輛為196輛，註冊資金說出來嚇人壹跳，壹億三千萬！要說現在這錢擱個大財團也不算什麽，但在長平，起步就這麽規模的，壹只手都數得過來。
　　正坐著的趙宏偉辦公室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趙宏偉眼皮子都沒擡，說了聲請進！這個時候已經是下班的時候了，除非是秘書來安排日程。
　　“呵……宏偉呀，妳怎麽這個時候還在呀？”門開了，未見人時先聞聲，這聲音把趙宏偉嚇了壹跳，壹看卻是老板朱前錦親自來上，這壹緊張趕忙站起身來，給朱前錦讓座。
　　“坐坐！我閑來無事，看看妳，這兩天忙壞了吧？”朱前錦很慈祥很體諒地向趙宏偉擺擺手，徑直坐到了沙發上，壹張坑坑窪窪地臉上，難得地見到今天這樣很會心的笑容。
　　“朱委員，不太忙，就是工商註冊麻煩了點，還有三個洗煤廠的環保手續有點小問題，可能還需要點時間。”趙宏偉很恭敬的樣子。
　　“噢，那個問題不大，明天我給張局長打個電話，妳親自去跑了壹趟，這邊手續辦著，下面就能先幹著了，兩頭都別耽誤了。對了，資金到位了嗎？”朱前錦很平和地問道。
　　自打小煤礦整頓開始後，朱前錦難得今天興致這麽好，而趙宏偉這招破而後立、亂中取勝的辦法還真是頗有眼光，光這半個多月就從各個小煤礦收羅回了20多萬噸原煤，由於有些小煤窯主已經被整頓工作組嚇破了膽，這20萬噸煤裏有壹部分簡直就是白拉回來了，跟著半個月煤價又上揚了百分之二十，這次，還真像趙宏偉預計的，趁亂狠狠賺了壹筆。朱前錦要說現在，還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文文雅雅的趙宏偉了。要論打，十個趙宏偉也打不過壹個趙三刀，可要論掙錢出主意，壹百個趙三刀也頂不上壹個趙宏偉。這就是人和人的差別。
　　“錢已經到賬了。高玉勝也算個信人，今天上午八千萬拆借資金就全部到位了。”趙宏偉輕聲說道。這話說得他心裏多少有點惴然。這段時候連收購原煤帶三個洗選煤廠開工，需要的現金就要上億，而朱前錦卻是連自己的老本都沒動，僅憑壹句話，就從高玉勝處拆借到了八千萬，這能力還真讓趙宏偉有點刮目相看了，對這老板的敬畏又多了壹層。而且這朱前錦看似個粗人，但就趙宏偉這水平，和他打了幾年交道還是覺得看不透這個人。
　　“這個錢是借的，老高答應讓咱們周轉三個月。妳合計好了，這老高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別到時候還不上可失信了！”朱前錦大大方方說道，仿佛就是打麻將借了朋友百把十塊錢壹般的口氣。
　　“嗯，好的，我作了個規劃，您過目壹下，如果沒什麽問題，下壹步就開始執行了。”趙宏偉說著就取出壹份規劃書來。
　　“這個不用，妳看著行就成。……另外還有個事，妳明天安排壹下三刀和他手下的幾個弟兄，就安排個旅遊吧，讓他們出去轉悠幾天，別煤廠開工的時候他們又惹事。”朱前錦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事實上，這話裏是暗示趙宏偉安排下面這些人出去躲風頭去。
　　“嗯，好的，我馬上安排。”趙宏偉這嘴裏答應著，心裏有點發涼，更確定了前壹天的判斷。壹聽說拴馬村煤礦張東猛出事了，趙宏偉原來以為是高玉勝下的手，不過今天壹早八千萬壹到賬，趙宏偉就懷疑是雙方的交換條件，高玉勝借朱前錦的手辦了這事，八千萬拆借資金，光利息就夠買幾條人命了，現在又安排趙三刀，趙宏偉的心裏壹下捋清了這條線，這幾年對朱前錦的行事作風是太了解了，每次有什麽事，都是他安排趙三刀出去躲風頭，這次怕是也不例外。壹想想朱前錦的發家路，怕不都是人命堆起來的，趙宏偉這脊梁後多少還是有點發涼。
　　“好了，早點回家，不要太累了……”朱前錦安排完了工作這才寒喧幾句，趙宏偉畢恭畢敬地送老板下了樓上了車。
　　車裏，朱前錦難得興趣不錯，隨意打了CD，聽了段最喜歡的梆子戲，聽到興起之處，還得意地哼哼幾句，這幾天的事還真是順當，和陳大拿在拴馬村的第壹次較量就吃了點虧，這朱前錦壹直在找機會找這個場子，這次朝高玉勝拆借資金，這老高跟有毛病似的，壹口答應居然連利息都不要，只提了壹個條件，要張東猛的四條腿！
　　這是壹句行話，不要命而要四條腿是道上整人最狠的壹種，意思就是打斷四肢且不能打死，而且四肢不能讓他重新接起來。朱前錦先前是知道高玉勝和張東猛之間的仇怨的，這次壹考慮，既有這等好處、又能打壓拴馬村的煤礦和陳大拿在長平的據點，說不定還能從煤礦裏得點油水，真個是壹舉數得，這不加思索就答應了！壹句話就讓趙三刀手下的黑衣隊動手。趙三刀上次在拴馬就吃了點虧，這次是巴不得動手，帶著幾個手下瞅了兩三天，沒費什麽勁就把張東猛的車釘在半路上下了手。
　　“這老高可真夠陰啊！”朱前錦搖搖頭，心裏暗自說了句。斷腿之仇高玉勝居然整整等了十年才動手，而且是借別人的手，要自己的話，可還真沒有這麽深的隱忍功夫。
　　夜，漸漸暗下來了，隱去了所有的罪惡……自打十幾年前和高玉勝壹起巧取豪奪紅旗賓館開始，朱前錦就走上了發家之路，十幾年了，今天又有了當初這種快感！其實走過黑路的都有這感覺，心理多少有點變態，好像掙回來的錢並不十分令他高興滿足，反倒是這種從別人手裏搶來奪來白得來的，才讓他更有壹種很深的滿足感！
　　哎，黑的就是黑的！即使皮肉面表全洗白了，這骨子還是黑的！
　　……
　　同樣壹個靜靜的夜，鳳城鳳臺街，鳳凰臺酒吧，王虎子駕著輛借來的車風塵仆仆地從省城趕回來了，終於把東西安全地交到了楊偉的手上。不過這東西壹拆開包裝，拿到手裏，楊偉壹下子就傻眼了！
　　這是楊偉需要的最後壹樣東西，這東西壹出變故，計劃怕是要擱淺了！
　　什麽東西呢？且聽下回咱們細細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