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留活口

　　今夜的五香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壹首楓橋夜泊被唱了又唱。
　　斜對面的壹家青樓裏，王琦站在二樓的窗戶邊，聽著身後的稟告。
　　“賈平安和那雅香形影不離，卿卿我我，那雅香的眼中看著全是崇敬之色，轉瞬又仿佛變成了母狼，想壹口把賈平安給吞了。”
　　“所以說……那雅香就是賈平安的女人？”王琦按住了窗欞，目光鎖住了對面的五香樓。
　　“是。”身後的陳二娘看了他壹眼，那眼神中帶著愛戀，“只是賈平安說什麽……自己的腰子還沒長好，所以不肯睡了她。”
　　王琦冷笑道：“那掃把星在華州就是人見人厭的貨色，到了長安後，不知是被長安的貴氣給鎮壓住了還是什麽，竟然不再禍害人了……卻成了咱們的對頭。”
　　陳二娘嘆道：“兩次謀劃崔建，兩次都是被他破壞了，奴恨不能弄死他！”
　　“不能弄死。”王琦搖頭，“誰弄死了賈平安，皇帝就會咆哮，會全力對付那人。再說了，某以前覺著此人就是壹只螻蟻，所以並未關註，被他趁勢攪局……”
　　“如今某知道了他的手段，那他還有什麽能得意的？”王琦傲然道：“若論手段，他連給某提鞋都不配。今夜妳親自帶人去，務必要讓雅香成為咱們的人，對了，聽聞女人對自己的第壹個男人都難以忘懷，可對？”
　　陳二娘笑道：“正是，往往壹生都難以忘懷。”
　　“第壹次啊！”王琦微笑看著燈火中的五香樓，說道：“壹個女妓罷了，晚些挑選壹個最醜的去弄她。”
　　陳二娘顫抖了壹下，“是。”
　　“讓她壹生難忘，哈哈哈哈！”
　　……
　　夜色降臨。
　　賈平安晃晃悠悠的和崔建出來了。
　　“崔郎中……”
　　“這是看不起某嗎？”崔建怒了，“叫崔兄。”
　　催胸……
　　賈平安笑了笑，“崔兄，今日可算是歡宴？”
　　“算。”崔建擡頭看著滿天星宿，贊道：“此刻某的心中全是那首詩，再無其它。”
　　他搖搖晃晃的往前走。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小賈，好詩，哈哈哈哈！”
　　老鴇出來了，喊道：“喲！崔郎君，好些娘子在等著妳呢！”
　　“是嗎？”崔建笑道：“讓她們在房裏擺酒，某要接著喝。”
　　這是要接著和女人開趴體的意思，果然是崔氏子，玩法很先進。
　　“某回去了。”
　　大部分百騎都要回去，邵鵬和唐旭也是如此。
　　至於夜禁，對於百騎來說不是事。
　　有人叫來平康坊的坊正開門，隨後各自散去。
　　賈平安帶著十余百騎從另壹面悄然翻墻而入。
　　“賈文書，咱們這是要幹啥？”包東先前和女妓托言上茅房，小半個時辰才回來，有些腿軟，不時打個哈欠。
　　“噤聲。”賈平安帶著他們，熟門熟路的往五香樓去了。
　　熟門熟路……
　　賈平安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詞給弄的壹怔。
　　哥不是老嫖客啊！
　　他回身，指指五香樓，然後揮手。
　　“弄死雅香？”包東壹臉惋惜，“好歹先睡了再說。”
　　“睡妳妹！”賈平安被氣壞了，“有人準備對她下手。”
　　擦！
　　瞬間百騎們都精神了。
　　“誰？”
　　賈平安指指長孫無忌家的方向，眾人默然。
　　“那是老對頭，賈文書，咱們的人也有死在他們手中的，兩邊壹旦要下手，那就是不死不休。”
　　竟然這樣？
　　賈平安壹想也正常。
　　百騎是皇帝的人，小圈子的人蔑視皇權，自然不把他們放在眼裏。雙方壹旦開戰，弄死再說。
　　也好！
　　他也想著壹旦交手的處置手段，既然是不死不休，那就方便多了。
　　可眾人不知道他的想法，包東甚至擔心賈平安心太軟……
　　“賈文書，可不能心太軟吶！”
　　“呵呵！”
　　賈平安打個哈哈，帶著他們翻進了五香樓的後院。
　　雷洪低聲道：“妳等忘記了那個京觀？”
　　包東打個寒顫，覺得自己是昏頭了。
　　能建言弄京觀的少年，會心太軟？
　　“就怕他太硬了。”
　　眾人點頭。
　　賈平安蹲下，低聲吩咐道：“他們的目標是雅香，所以外圍暫時別動，放他們進來，等壹有動靜，馬上合圍……”
　　“這是要壹網打盡？”
　　“當然。”賈平安想到馬上要和小圈子的那些人交手，竟然有些小興奮。
　　眾人看在眼裏，不禁面面相覷。
　　小圈子實力強大，說句實話，百騎面對他們也有些心中沒底，不願意和他們交手。可賈師傅這模樣……分明就是迫不及待。
　　“某上去了。”
　　賈平安帶著人悄然進了後門。
　　五香樓依舊在歡樂，老鴇精神抖擻的站在陰暗中，看到客人們在反復唱著賈平安的那首詩，不斷喝酒叫女人，心中不禁暗爽不已。
　　“賈郎果然是老娘的福星吶！”
　　壹只手沒有征兆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鴇正在歡喜，而這裏是無人的角落，所以差點被嚇尿了，下意識的想尖叫。
　　那手捂住了她的嘴，壹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某。”
　　“賈郎？”
　　“聽好，下面的話不可遺漏。第壹，某出去之後，再沒回來過。其二，雅香隔壁的兩個房間給某留著，不許給旁人。”
　　他竟然連動靜都不給旁人聽到……這，果然是君子啊！老鴇心中歡喜，“妳這是要睡了雅香？那我去給妳鋪床。”
　　老鴇真是愛煞了這位大材斑斑的百騎之虎，卻壹直擔心這棵搖錢樹跑了，恨不能把雅香綁在他的身上，讓他寸步難行。
　　“與妳無關，切記，不想死……就噤聲。”
　　老鴇打個寒顫，“這是……”
　　“不該問的別問。”
　　賈平安指指樓上，“帶某去雅香的房間。”
　　晚些，老鴇敲開了雅香的房門。
　　賈平安就這麽摸了進去。
　　雅香低呼壹聲，然後呯的壹聲就關了門。
　　老鴇摸摸被房門撞到的鼻子，郁悶的道：“雅香啊！莫要急。”
　　屋裏，雅香腳步款款，眼中仿佛要滴出水來。
　　“今夜妳只管睡覺。”賈平安看著她的香閨，覺得有些不自在。
　　雅香壹楞，“這是……”
　　“有人大概想來偷香竊玉，某今夜就在這裏等著他。”賈平安擔心喊打喊殺的嚇住了她。
　　“不會。”雅香走近，“是上次那個長指甲的女人，對嗎？”
　　這個女人不傻啊！
　　賈平安皺眉，“男人辦事，莫管。”
　　雅香看著他，眼中水光盈盈，“好。可是……晚上冷，要不……上床蓋著被子等吧。”
　　是啊！
　　秋日的長安城，早晚都有些冷。
　　……
　　“妳別動。”賈平安就坐在床邊，披著薄被。
　　身後，雅香緩緩坐起來，貼在他的身後。
　　她壹直想抓住賈平安，可幾次嘗試後，才發現這個男人壓根就沒看上自己。
　　今夜就是壹個機會……
　　她剛想抱住賈平安，就見他擺手，然後悄然走到了門邊。
　　咚咚咚！
　　隔壁傳來了類似於某些器物震動的聲音，這是信號，表示那些人來了。
　　賈平安回身過來，低聲道：“被子蒙住頭，什麽都別聽，什麽都別看，切記了。”
　　雅香下意識的點頭，這才想起了賈師傅的身份。
　　百騎之虎！
　　這是要殺人嗎？
　　她躺在床上，拉上被子蓋住頭。
　　這人好霸道啊！
　　這個念頭和恐懼不斷交換。
　　賈平安就站在門後面，手中拎著壹根木棍。
　　外面各種樂器的聲音，還有唱歌的聲音，以及那些嫖客的大呼小叫，很是嘈雜。
　　但賈平安還是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就像是貓……
　　腳步聲到了門前停住。
　　操蛋！
　　賈平安發現自己有些緊張。
　　哪怕是殺了三個人，他依舊如此。
　　壹個東西順著門縫伸了進來，然後撥動門栓。
　　門栓緩緩被撥開，最後房門悄然開了。
　　壹個男子探頭往裏面看了壹眼。
　　燭光細微，床上有隆起的被子。
　　這是睡了？
　　男子心中歡喜，回身招手。
　　然後他回頭，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不對！
　　旁邊有人。
　　男子側身，就看到在獰笑的少年。
　　木棍揮舞！
　　呯！
　　男子反應都沒有，就倒在地上。
　　兩側的房門打開，數名百騎沖了出來，兩個男子見狀愕然，剛想叫喊……
　　砰砰砰砰砰砰……
　　包東俯身，雙手抱住倒地男子的腦袋，用力壹擰。
　　哢嚓！
　　兩個男子都照此處置了。
　　裏面的呢？
　　“賈文書？”
　　賈平安把男子拖了出來，包東說道：“不留活口。”
　　皇帝不準備和小圈子翻臉，也沒這個資本翻臉，所以留活口要口供就是自尋煩惱，說不得會打破局面。
　　賈平安點頭，有百騎過來擰斷了男子的脖頸，隨後拖走。
　　雅香躺在被子裏，輕輕的顫栗著。
　　她希望賈平安能走過來，輕輕抱住自己，說著壹些讓自己安心的話。
　　房門關閉的聲音傳來。
　　這是解除威脅了嗎？
　　雅香渾身滾燙，期待著……
　　良久，她緩緩拉下被子，目光轉動。
　　房內空蕩蕩的，早已沒了那個少年。
　　“拿住他！”
　　後院傳來了賈平安的喊聲，雅香沖到窗戶邊，打開窗戶，探身出去。
　　後院，賈平安興高采烈的指揮著百騎的人在圍堵壹個男子。
　　男子最後被亂棍打倒，雅香捂著胸口有些害怕。
　　“走。”
　　眾人悄然從後面走了。
　　賈平安最後壹個，他關門時，突然擡頭看了雅香這邊壹眼。
　　呀！
　　雅香呼吸急促，面色緋紅，只覺得這壹眼就讓自己所有的畏懼消散了。
　　而陳二娘此刻在逃竄。
　　她壹路逃到了斜對面的青樓，當看到窗戶邊的王琦時，跪地垂首，“奴敗了。”
　　王琦白皙的臉上多了惱怒，“竟然敗給了他，無能！”
　　陳二娘顫聲道：“他早有準備。”
　　“還狡辯！”
　　王琦回身，臉上多了羞怒之色，壹腳就踹翻了陳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