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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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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白發飄飄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矯詔!
  這個詞炸的周圍的人面色大變。
  矯詔就是死罪!
  但……
  王文度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
  賈平安盯著他的咽喉,心想從這裏下刀應當壹刀斃命吧。
  這個狗東西,膽大包天!
  壹些記憶被翻起。
  ——又矯稱別得旨,以知節恃勇輕敵,委文度為之節制,遂收軍不許深入。士卒終日跨馬被甲結陳,不勝疲頓,馬多瘦死。
  戰馬不能長期騎乘,那等長期披甲騎馬的,戰馬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活活的累死。
  王文度喝道:“還不拿了此人!”
  身後出來兩個軍士。
  “誰敢拿我兄長?”
  壹聲虎吼,李敬業來了。
  他盯著王文度,冷冷的道:“大總管都未曾說話,妳就越俎代庖……阿翁說人越心虛就越喜歡虛張聲勢,我看妳便是。”
  這個鐵憨憨啊!
  賈平安冷笑道:“若是妳有密詔便拿出來,賈某好歹也見過陛下的詔書,來,讓我鑒定壹番。”
  “密詔不可示人!”
  王文度冷笑,有恃無恐。
  所謂密詔,必然是見不得人的。
  ——皇帝不信任程知節,所以給了密詔挾制他。
  傳出去皇帝的臉都丟光了。
  此人的心思頗為周密啊!
  賈平安拱手,“大總管,下官請示領軍追擊!”
  蘇定方上前,“大總管,還請決斷。”
  程知節木然,良久道:“緩緩而行。”
  老程!
  賈平安心中失望。
  妳這是自尋死路啊!
  “老夫斷言這便是矯詔,當拿下王文度!”蘇定方須發賁張,“若是不信,大總管可寫了奏疏,快馬報給長安查驗。”
  若是用軍中的驛站系統,從這裏到長安也用不了多少時日。
  壹月不到!
  程知節搖搖頭。
  ——知節不從!
  “嘿!”
  蘇定方跺腳,死死地盯著王文度,“小人,妳且等死吧!”
  可誰會主動和皇帝提這事兒?
  ——陛下,聽聞您給了王文度壹封密詔,用於挾制程知節?
  誰會問?
  蘇定方!
  王文度心中微顫。
  賈平安!
  賈平安冷冷的道:“若是因妳壹人而導致此戰無功而返,妳可知後果?”
  他轉身離去。
  蘇定方隨即來尋他。
  “王文度看著老夫的眼神不對勁。”
  同樣是蟄伏,程知節變成了老油條,而蘇定方卻老而彌堅,最後名垂青史。
  程知節……
  若非後世那莫名其妙的三板斧,他的名氣應當沒蘇定方大。
  賈平安可以撒手不管。
  蘇定方也能撒手。
  賈平安壹戰破咽城,斬首三萬余;第二戰在右翼指揮,果斷擊穿敵軍左翼,隨後側擊敵軍援兵,和蘇定方壹起大破敵軍。
  他們二人可以撒手不管,有了先前的爭執,回到長安後還能加分。
  但這壹趟就白來了。
  “老夫不甘心!”
  蘇定方幽幽的道:“老夫二十余年無所事事,陛下登基,老夫這才得了殺敵的機會,每壹戰……小賈可知老夫的想法?”
  賈平安搖頭。
  蘇定方此人烈如火!
  不愧是蘇烈!
  蘇定方微笑道:“老夫六十四了,還能活幾年?人生在世啊!小賈,切記莫要虛度,那二十余年裏,老夫每日都在琢磨兵法,琢磨大唐的敵人……老夫把每壹戰都當做是老夫的最後壹戰,妳明白了嗎?”
  每壹戰都是老夫的最後壹戰。
  賈平安點頭,“不辜負每壹日!”
  “對。”蘇定方贊許的道:“妳倒是聰慧。”
  “有人活了百歲,每日渾渾噩噩。有人活了百歲,每日蠅營狗茍。有人活了百歲,每日煎熬……渾渾噩噩不知所以;蠅營狗茍最終不過壹場空;每日煎熬,煎熬的是自己……”
  賈平安笑了笑,“皆是虛度。”
  “小子壹番話,讓老夫以為妳是個飽經滄桑的老人。”蘇定方詫異的道:“妳如何領悟了這些?”
  呃!
  後世我被社會毒打的太多了啊!
  各種毒打,換著姿勢毒打。
  社會逼著妳進步,逼著妳去思索。
  蘇定方罵道:“王文度那個小人,老夫斷定他這是嫉妒!”
  所謂兵法,實則就是琢磨人心。
  妳把人心琢磨透徹了,對方將領的想法也八九不離十。
  蘇定方輕松就琢磨出了王文度的用意。
  “此事有些麻煩。”
  蘇定方頭痛的道:“大總管統軍,他的話便是軍令,誰敢違背?”
  “可若是不違背……”
  賈平安真心想撒手不管。
  但想到程知節歷史上的結局,他不忍。
  老程對他不錯。
  做人,不要只想著利己,最終心中都是自己,妳會發現自己格外的醜陋。
  妳還得利人!
  老程……
  蘇定方嘆道:“回去老程怕是要解甲歸田了。他歸個屁的田,多半是回家飲酒後悔,最後郁郁而終。”
  果然,蘇定方猜到了結局。
  “老夫想出手,可妳要知曉,前軍總管和大總管發生沖突,大軍頃刻間就亂了。”
  大將之間爆發沖突,軍心會亂。
  賈平安微笑道:“蘇公。”
  “小畜生!”蘇定方罵道:“妳從未稱呼老夫為公,今日這是想坑誰呢?”
  賈平安嘿嘿壹笑,“蘇公,妳覺著盧公對我如何?”
  蘇定方的眼中多了回憶之色,“他對妳不錯,恍若子侄。”
  “如此我若是悄然領軍前出……”
  蘇定方身體壹震,“妳想冒險救老程?”
  我也不想,可卻不能坐視老程撲街!
  “若是壹切不變,這壹戰就算是徹底的完了,回去盧公逃不脫罪責。”
  蘇定方看著他,良久說道“這竟然是唯壹的法子。”
  “妳不能動,唯有我……我年輕,盧公多番照拂,就算是想抽死我,可也得等尋到我再說。而且他必然不會揭穿此事,會說……”
  賈平安狡黠的道:“他會說是自己的將令。”
  蘇定方拍了他壹巴掌,“妳帶著五百騎去。”
  賈平安微微壹笑。
  這個計劃最大的問題就是怎麽圓謊。
  妳想私自率軍出發,可將令呢?
  必須得有總管的將令。
  蘇定方是前軍主管,在許多時候可以自行決定行止。
  蘇定方突然壹驚,“妳莫非就是在等著老夫?妳無法單獨帶兵出去,唯有老夫能悄然給妳這個方便……小畜生!”
  老司機竟然被菜鳥給耍了。
  蘇定方壹巴掌把賈平安拍了個半身不遂,罵道:“等著機會。”
  晚些,蘇定方尋了程知節,說是讓五百騎兵去前方哨探。
  “多了吧?”
  王文度真的把自己當做是持有密詔的人了,代替程知節發號施令。
  這筆在作死!
  賈平安在後面看著,心中冷笑。
  最後蘇定方得了三百騎。
  “小賈,妳帶著他們出發。”
  蘇定方說的很含糊。
  出發,去哪裏?
  沒人說。
  賈平安領命,低聲道:“敬業,跟著。”
  三百騎前出,消失在視線中。
  程知節嘟囔道:“怎地老夫心中不安。”
  王文度目光閃爍,“不該哨探,結陣自保才是正理。”
  蘇定方在邊上聽到這話,不禁把牙齒都差點咬碎了。
  皇帝派這個小人來作甚?
  膽小如鼠!
  嫉賢妒能!
  到了下午。
  “武陽侯呢?”
  王文度皺眉:“哨探也該回來了!”
  程知節心中壹個咯噔。
  小賈莫非是遇敵了?
  不對,遇敵的程序該是先令人回稟,隨後是廝殺還是撤離再說。
  程知節的眼皮子在狂跳。
  但他很謹慎的沒說話。
  王文度越看越覺得不對。
  “難道是遇敵了?可他遇敵為何不稟告?”王文度的眼中多了妒色,“年輕人立下些許微功就飛揚跋扈,該嚴懲!”
  同樣是針對他,王文度不敢沖著蘇定方這等宿將動手,但賈平安這等年輕將領卻無所顧忌。
  蘇定方淡淡的道:“小賈立下的軍功……妳可比得過?”
  王文度的臉紅了。
  他原先是水軍副都督,大唐的水軍要大放異彩得等到白江口,劉仁軌壹戰大破倭國水軍。
  程知節看著蘇定方,面色微變。
  他聽出了些別的意思。
  “定方隨老夫去前面看看。”
  二人策馬前行,程知節說道:“後面的離遠些。”
  隨行護衛的騎兵放慢了速度。
  程知節低聲道:“妳和小賈弄了什麽?”
  蘇定方看著他,“王文度定然是矯詔,可妳卻覺著不管是真是假,聽了總是沒錯……可妳卻忘記了此戰的初衷是殺敵。不殺敵,咱們從長安來這裏作甚?看風景?”
  他罵道:“盧公,醒醒!若是此戰無功,回到長安妳以為陛下只會處置王文度?妳是大總管啊!”
  程知節木然。
  明哲保身程知節。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這個老程……以後怕是沒機會領軍出征了。
  大將最忌諱的便是優柔寡斷,更忌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蘇定方心中難受,“老夫想著不對,就令小賈領三百騎去追擊。”
  “不是妳!”
  程知節的臉因為怒火而通紅,“妳不敢觸犯軍律,唯有小賈……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他竟敢私自出兵,被知曉了……最少削職為民。而妳卻不知輕重為他遮掩。難怪妳主動提什麽哨探之事……”
  蘇定方有些緊張,但神色平靜的看著他。
  “盧公,小賈是為了妳!”
  這話就像是錘子,壹錘壹錘的敲打在程知節的腦門上。
  “我與他都立下大功,可妳呢?”蘇定方咬牙切齒的道:“可妳卻裹足不前,就為了壹個矯詔……回到長安陛下會如何處置妳?定罪下獄,就算是陛下優待老臣,可妳還有臉為官?六十多了,妳想晚節不保嗎?妳想讓子孫成為天下的笑話嗎?”
  程知節回身。
  “老夫就知曉那個小畜生膽大包天,老夫就知曉……”
  他的脊背彎了下去。
  王文度迎了過來,目光炯炯的道:“大總管,賈平安失期,當嚴懲!”
  程知節看著他,眼神蒼涼。
  老夫老了老了,竟然要面臨這般抉擇。
  他壹字壹吐的道:“老夫令賈平安率軍追擊哨探,大軍歇息壹夜,明日開始……全軍追擊!”
  王文度的眼中多了怒色,“大總管是想違詔嗎?”
  程知節不答。
  壹路追擊。
  恒篤城。
  大軍到時,烏壓壓壹片人跪在城外。
  “我等請降。”
  “小賈來過了。”
  兩名騎兵在前方迎了過來。
  “大總管,武陽侯領軍至此,城中的敵軍出城請降,兵貴神速,武陽侯便丟下了他們。”
  王文度的眼中閃過狠色,“咱們無法帶走他們,可等走了之後,他們定然會重新反叛,當全數殺了,奪了他們的財貨!”
  這是老軍閥作風,程知節再熟悉不過了。
  蘇定方罵道:“如此殺降,我等倒是成了賊人,如何有臉說是為國討賊?”
  程知節不語。
  ——文度竟殺之,分其財,獨定方不受。
  那兩個騎兵的眼中多了驚訝之色,其中壹人說道:“大總管,武陽侯說殺降便是自尋死路。他還說……”
  程知節喝道:“他還說了什麽?”
  那騎兵說道:“武陽侯問……大總管的卵子可還在?”
  騰!
  程知節的老臉紅的像是壹塊紅布!
  從王文度說自己有密詔開始,軍中幾乎就是他在做主,程知節唯壹壹次做主便是令全軍不再小心謹慎的結陣而行,而是快速追擊。
  妳可還是男兒?
  沒卵子的是什麽?
  是特娘的內侍!
  王文度大喜,“此人大膽,可令人去追趕拿下,當即斬殺也無事。”
  老程,妳都被說成是沒卵子的男人了,妳還能忍?
  王文度已經進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
  從開口說有密詔開始,他就走上了壹條不歸路。
  那就瘋狂吧。
  程知節突然笑了。
  “小子無禮!”
  王文度心中暗喜。
  可程知節卻吩咐道:“納降,弄些食物,隨後出發。”
  眾人進去安排,程知節也不進城,就在外面踱步。
  “大總管,吃些吧。”
  有人送來了幹餅。
  程知節搖頭。
  他在看著遠方。
  “當年老夫跟隨李密,執掌驃騎。後來被王世充俘獲,歸順了他,可王世充小人也,為人不堪之極,老夫與秦瓊隨後投奔了大唐,高祖皇帝令我二人跟隨先帝……”
  程知節嗤笑壹聲,“老夫出身也不低,家中四代為官,可高祖皇帝的身邊俱是世家子弟,哪有老夫的位置。隨後老夫就追隨先帝,每戰必舉旗先登……那時……”
  那時的他豪勇,堪稱是無敵猛將。
  “可從何時開始,老夫就變了?”
  程知節瞇眼想著,“是……是玄武門之變後吧,先帝對老夫委以重任,後來更是看守宮城北門……富貴已極了,那時候老夫便生出了此生就此而已的心思。”
  蘇定方在後面默默的聽著。
  “定方,妳蟄伏的這二十余年,便是老夫富貴已極的二十余年。”
  蘇定方沈聲道:“老夫也曾有怨言,老夫覺著不公,後來就反思……老夫這二十余年來壹直在反思,越反思就越後怕,若是當初沒有這二十多年的壓制,老夫怕是會越走越遠,就如同是薛萬徹!”
  薛萬徹便是跋扈的典型。
  “妳為何不說尉遲敬德?”程知節淡淡的道:“尉遲敬德在玄武門之變後,覺著自己乃是首功,別說是什麽長孫無忌,他連宗室都不放在眼裏,當著先帝的面就飽以老拳……後來被先帝警告,躲進了家中不敢出門。”
  “尉遲敬德……他當年誌得意滿,盧公……”
  “老夫何嘗不是誌得意滿?所以覺著守住這些就夠了。加之尉遲敬德躲在家中不出,老夫也後怕不已。”
  從未有什麽推心置腹的帝王,當妳威脅到了他的權力時,心腹轉瞬就會成為仇敵。
  “所以老夫需謹慎再三。”
  程知節突然笑了,“小畜生,竟然罵老夫是沒卵子的內侍,回頭老夫再收拾他。”
  蘇定方不語。
  風吹來,程知節的臉頰冰冷,卻紋絲不動。
  “這些年,盧公,妳覺著自己有卵子嗎?”
  蘇定方的聲音很平靜。
  沒有!
  “差不多三十年了吧。”
  程知節笑道:“小賈這是擔心老夫依舊不醒,所以說了重話,老夫……”
  他回身,王文度正在走來。
  “為何不殺了他們?”
  王文度喋喋不休的道:“這些人轉身就會投靠阿史那賀魯,此後變成咱們的對手……裏面有許多財貨,殺了他們,那些財貨分了。”
  程知節在看著他,目光平靜。
  王文度繼續說道:“軍中的兄弟大多疲憊,殺了他們,就此在城中歇息壹陣子,隨後回轉……大總管,妳若是跋扈,老夫可有密詔在,到時候……”
  “到時候什麽?”
  程知節問道。
  王文度楞了壹下,然後勃然變色,“莫要逼老夫拿出密詔。”
  拿出密詔就代表著此事不可挽回,王文度隨後就會奪了指揮權。
  程知節看著他,突然笑了笑,很是輕蔑,“老夫縱橫天下時,妳還是個蠢貨。妳喋喋不休的說什麽密詔,老夫不是怕妳,而是敬畏陛下。可妳真以為老夫便是個蠢的?哈哈哈哈!”
  王文度面色大變,“妳要作甚?”
  程知節劈手壹巴掌。
  這壹巴掌扇的極重,王文度踉踉蹌蹌的連退幾步。
  “老夫想殺人!”
  橫刀出鞘,閃電般的斬殺而去。
  王文度駭然。
  “程知節,妳……”
  橫刀擱在了王文度的脖頸上。
  程知節輕蔑的道:“就憑妳,也配威嚇老夫?”
  他壹腳踹倒王文度,嘶吼道:“全軍集結,跟隨老夫殺敵!”
  那些正在搜索財物的將士擡頭。
  那些正在瑟瑟發抖的突厥人擡頭。
  壹個白發老將在城門外嘶吼!
  大風驟然而至。
  白發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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