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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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今日老夫自取其辱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
  仁者喜歡山,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如此心境穩固。
  智者喜愛水,水遇阻礙就繞開,此為智慧。
  曲江池便是壹個例證。
  水流在此蜿蜒盤曲,時而寬大,時而狹小。
  流水汩汩,接著豁然開朗,流入了壹個大池塘裏。
  周邊坐著不少人,大多在高談闊論。
  “那掃把星的新學原先壹直不作聲,這次怎麽敢和張煒辯駁了?”
  “他不是不作聲,先是在算學裏教授算學和算賬的法子,還在宮中授課。”
  “宮中授課,那豈不是說陛下是支持新學的?”
  “陛下對儒學本就不怎麽支持,不過倒也無需憂慮。”身著藍色衣裳的男子撫須微笑,“就十七個學生,大多是敗類。”
  “妳如何斷言是敗類?”
  藍裳男子呵呵壹笑,“滕王就是其中之壹。”
  那個人渣!
  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今日算是那掃把星第壹次應戰,若是敗了,此後新學將名聲掃地。”
  “他來了。”
  眾人紛紛起身。
  “好大的排場。”
  賈平安壹人在前,身後是十七名學生。
  “前面壹個就是滕王。”
  人渣藤微笑著,風度翩翩。
  “後面的是鄂國公家的小郎君,尉遲循毓。”
  尉遲循毓看著黑傻。
  雙方見禮,接著賈平安入內。
  水榭裏有十余男子,張煒壹壹介紹了。
  賈平安壓根就沒記住。
  不,是壓根就沒去記。
  他是來碾壓的。
  無需記住這些螻蟻的名字。
  壹個男子看了賈平安壹眼,淡淡的道:“地理之說博大精深,山海經有雲……”
  男子說了壹堆,賈平安只是記得什麽‘又東三百裏’,‘又東三百五十裏’。
  他此刻的身高超過了在座的人,只需擡頭就能看到外面的風景。
  風光不錯啊!
  男子說的口幹舌燥的,見賈平安竟然心不在焉,不禁怒了。
  按照劇本,男子是開頭炮的,用於震懾住賈平安。
  可男子太想出風頭了,壹開頭就打不住,沒法結尾。
  張煒幹咳壹聲,“某以為,地在動,何也?日月星辰變換,五星往右,地往左。”
  這個算是此刻最頂尖的認知,大地在轉動,而且是往左邊轉。
  論據是星辰在變化,堪稱是大膽之極。
  妳賈平安怎麽說?
  眾人盯著他。
  賈平安微微壹笑,“可要談論天文嗎?”
  張煒淡淡的道:“地理。”
  “既然地理,某來問諸位,大地是何形狀?”
  擦!
  這個問題太難了。
  張煒微笑道:“天圓如方蓋,地方如棋局。地為方形。”
  眾人壹陣附和。
  外面是弟子們。
  孫遲看著昔日見過幾面的李元嬰等人,行禮,隨後雙方寒暄。
  “地理要的是人多勢眾,各處去跑,要看許多遊記。”孫遲矜持的說著。
  儒學博大,有學生無數。新學呢?
  就十七個人渣學生。
  這裏站著的都是裏面眾人的弟子,聞聲都轟然笑了起來。
  楊淵冷笑道:“人多不壹定是好事,殊不知,真理永遠都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
  這話是賈師傅說的。
  孫遲不禁笑了,“真理為何?前人留下了無數真理,天圓地方便是,地往左動也是,新學有什麽?今日妳等卻不該來。”
  “為何?”尉遲循毓問道。
  李元嬰嘆息壹聲,覺得尉遲傻子果真蠢。
  孫遲看了裏面壹眼,“何苦跟著來受辱?”
  尉遲循毓大怒,準備揮拳。
  “且住!”李元嬰上前,甩了壹下頭發,灑脫的道:“天圓地方何人所見?地往左動何人所見?”
  “妳看前方。”孫遲指著前方說道:“壹覽無余皆是平地,就算是有高山,越過高山亦是平安地,這不是方形是什麽?”
  眾人壹看還真是。
  “正是此理!”
  “他們無話可說了吧。”
  “……”
  李元嬰捋了壹下鬢角的長發,自戀了壹番,“若地為方形,誰看到了方形的轉折?”
  尉遲循毓贊道:“說的好。若是方形,豈不是另壹邊全是懸崖峭壁?誰看到了?”
  呵呵!
  眾人壹陣辯駁,誰也沒法說服誰。
  裏面的賈平安開工了。
  “諸位說天圓如方蓋,地方如棋局,天為何是圓形?夏夜可見蒼穹無數星辰,那些星辰距離我等億兆裏,誰看到了圓形?這等億兆裏之外的事咱們無法驗證,但……地方如棋局,某以為不妥。”
  張煒笑道:“如何不妥?”
  眾人都笑了起來。
  “張衡有雲,天之包地,猶殼之裹黃。”
  有人把張衡這位大佬給扒拉了出來,但卻是反對了張煒的說法。
  所謂天之包地,猶殼之裹黃,就是說天地就像是壹枚雞蛋,天是蛋殼,而地是蛋黃,中間就是蛋白。
  此刻對地球的認知依舊在掙紮著,百多年後,大唐對地球的認知漸漸深入,甚至還在河南那等平原地帶測量了大地的弧度。
  眾人看著賈平安。
  有人說道:“妳若是不知,便說不知。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這是論語裏的話,用在這裏便是羞辱賈平安和新學。
  這些人早就想壹刀剁了新學這個儒學的刀下亡魂,可賈平安不擴張,不嗶嗶,整日就在百騎廝混,他們尋不到借口。
  今日這裏便是好地方,正好埋葬了新學。
  眾人的眼中多了厲色。
  這不是廝殺,卻勝過了廝殺。
  殺的不是人。
  是誅心!
  今日眾人聚會,就是要看張煒誅殺新學,滅了這個儒學的刀下亡魂!
  什麽百家學說,在儒學的眼中,世間能站在頂峰,統禦萬眾的唯有儒學。誰敢挑戰,誅殺了!
  妳!
  如何應對!
  水榭裏的氣氛驟然壹緊。
  外面的人都感受到了這股子煞氣。
  李元嬰瀟灑的甩甩長發,低聲道:“若是不妥,循毓妳就沖進去打砸,最好拆了這個水榭。”
  尉遲循毓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但有些小問題,“若是弄死人了怎麽辦?”
  “蠢!”李元嬰沒好氣的道:“這些人哪裏敢和妳啰嗦,妳壹動手,他們馬上就會跑出來,隨後某帶人在外面制造混亂,楊淵帶著先生離去。”
  這手段……
  眾人點頭。
  “哈哈哈哈!”
  裏面傳來了賈平安的笑聲。
  李元嬰嘆道:“某以前沒辦法了也會笑,隨後不是尿遁就是裝傻。”
  這個人渣!
  “諸位說天圓地方,天太遠無法驗證,但地卻值得商榷。”
  賈平安指指外面的水,“諸位可出過海?”
  眾人搖頭。
  這年頭出海是件稀罕事。
  也是壹件風險極高的事兒,不小心就成了魚兒的腹中餐。
  就知道妳們是土包子。
  賈平安說道:“但凡出過海的都知曉,當看到遠方來船時,第壹看到的是桅桿……妳等可知為何嗎?”
  眾人默然。
  大家都沒看過,妳就忽悠吧。
  “口說無憑!”張煒用這個來反擊。
  先前賈平安就是這般說的,現在他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真心舒爽。
  “有壹句話叫做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某壹直對學生這般灌輸。”賈平安覺得需要打壓壹下對方的氣勢,“那是因為……這個大地是圓的。”
  轟!
  裏面都炸了。
  孫遲忍笑道:“咱們的腳下是圓形的?這話……張衡的雞子之說無人信奉,武陽伯竟然深信不疑,噗!”
  周圍的人大多在笑,只有賈平安的學生們默然。
  他們沒出過海。
  所以不知道賈平安描述的是真是假。
  李元嬰低聲道:“循毓準備。”
  他覺得賈師傅說的太多了,若是不敵,咱們直接掀了桌子就是,還應付個什麽?
  不得不說,這等紈絝作風正是破解困局的手段。
  堪稱是靈丹妙藥。
  尉遲循毓摩拳擦掌。
  “大地是圓的某聽聞過,但以為無稽之談。”張煒很是風度翩翩。
  賈平安微笑道:“長安城中出過海的不少,可請來佐證。”
  “善!”
  於是雙方各出兩人去請人。
  有人送了酒菜來。
  眾人飲酒,有人笑道:“這地若是圓的,那某為何看不見?”
  撒比!
  這人笑的太輕浮,而且沖著賈平安挑釁的挑眉。
  賈平安安之若素。
  “那地若是圓的,某豈不是要不停的滑下去?”
  這人還在嗶嗶。
  賈平安拍拍手,“把咱們的東西拿進來。”
  學生們湧進來,把帶來的酒菜鋪開。
  這是從長安食堂弄來的酒菜,那味道……
  有人咽口水,有人問道:“這是炒菜吧,哪來的?”
  “賈平安就是長安食堂的主人之壹。”
  “對,還有高陽公主。”
  “傳聞公主為他壹擲千金。”
  “小白臉!”
  吃軟飯啊!
  賈平安覺得吃軟飯真心不錯。
  那邊開席,這邊席地而坐。
  賈平安指著外面的風景,隨口說著曲江池的來歷,很是愜意。
  孫遲近前,舉杯道:“多謝當初武陽伯的看重。”
  這話……
  這是在自擡身價,暗示賈平安當初看重自己,想教授自己新學。
  然後又是撇清。
  可某不願意,依舊在學儒學。
  如此他們父子將會在儒林中名聲大噪。
  這等爭取流量的手段不錯,只是有些小人。
  李元嬰斜睨著他,“當初我等都是報名而學,先生並不知情。妳說……對了,有人說這些學生大多是人渣。”
  噗!
  邊上的楊淵噴出壹口酒。
  人渣藤果然壹張嘴似利刃,戳的孫遲遍體是洞。
  ——妳尋先生找什麽優越感?陛下安排的學生都是人渣,妳難道也是人渣?
  孫遲面色漲紅,趕緊退了回去。
  幹得漂亮!
  尉遲循毓覺得大快人心,但有些不滿,“那我等便是人渣?”
  李元嬰嘆道:“我等由人渣變成人才,這才能顯出先生的厲害和新學的厲害啊!”
  贊!
  楊淵舉杯,“殿下所言甚是。”
  李元嬰見賈平安只是看著外面的風景,神色從容,就問道:“先生以為如此不好?”
  “甚好。”賈平安對李元嬰的反應很滿意。
  “那先生為何不喜?”
  “只因勝之不足喜。”賈平安舉杯飲酒。
  擦!
  先生竟然這般自信?
  學生們舉杯暢飲。
  那邊聽到了這話,有人起身怒目而視。
  張煒微笑道:“坐下。”
  先前這邊多番挑釁,賈平安回擊壹下也是正常。
  “武陽伯!”
  外面有壹群少女路過,其中壹個少女帶著綠色的裙帶。
  賈平安起身,那少女捂嘴,“武陽伯,是奴!”
  妳是誰?
  當然不能這麽問,否則就是打臉。
  可這個少女是誰?
  難道是我以前勾搭過的妹紙?
  賈平安笑呵呵的道:“小娘子安好。”
  少女見他‘記得自己’,興奮的臉都紅了。
  “二娘子,妳如何認識的武陽伯?”
  少女得意的道:“上次也是在曲江池,武陽伯用我作詩壹首呢!”
  “哪壹首?”
  賈平安已經想起來了。
  上次在曲江池時,上官儀帶著名妓出遊,聲勢浩大。
  當時上官儀用文壇盟主的姿態親切的教導了他,隨後作詩壹首,以示‘碾壓’。
  但賈平安壹首詩反過來碾壓了他,讓上官儀郁悶非常。
  那少女曼聲說來,“碧玉妝成壹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
  她擺弄了壹下自己的綠色裙帶,得意的笑了起來。
  少女懷春,看著便是詩情畫意。
  “下面呢?他下面作了什麽?”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好詩!”
  “二娘子,妳竟然能讓武陽伯作了這等名篇,那還不去感謝壹番?”
  少女們羨慕不已,都慫恿她進去敬酒。
  少女猶豫了壹下,然後被推著進了水榭。
  她的臉緋紅,看了賈平安壹眼,趕緊垂眸。
  壹群沒眼力見的!李元嬰幹咳壹聲,“趕緊給酒啊!”
  有學生給了酒杯,少女斟酒,然後舉杯,“多謝武陽伯。”
  賈平安笑道:“小娘子天真可愛,還得多謝妳引出了這首詩。”
  少女壹飲而盡,然後福身,“還是詩好。”
  她急匆匆的出去,外面壹陣嘀咕,接著就傳來尖叫聲。
  “武陽伯說妳比詩好,二娘子,妳要出名了,回頭家裏來求親的會踩爛妳家的門檻。”
  賈平安的學生們與有榮焉,對面的那群人卻有些尷尬。
  “好好的壹個辯駁,竟然成了他炫耀的地方,氣煞老夫了。”
  “慧雲公何必如此?”有人勸道:“賈平安此人詩才無雙,連上官儀都敗在了他的手中,我等……我等……”
  我等什麽?
  我等不敵!
  丟人!
  那邊士氣大跌。
  晚些,人請來了。
  “張公,請的乃是去過新羅的船工,還有壹個當年跟隨出使新羅的小吏,我等互相監督,並無溝通。”
  張煒點頭,“如此甚好。”
  他看了壹眼賈平安,“有人說海上行船,若是遠方來了船只,當先看到桅桿,可有此事?”
  這等荒謬的事兒,怎麽可能?
  眾人都含笑看著外面的兩個男子。
  船工看著幹瘦,肌膚黝黑,他拱手道:“在海上行船確是如此,先看到桅桿,慢慢又看到船身。”
  呯!
  有人的酒杯落地。
  “妳如何能看到?”張煒心中壹震,急忙追問道。
  船工說道:“某當年時常爬上桅桿去尋陸地,海上萬裏無雲時,能看出好遠……”
  其實這是壹個誤解。
  肉眼並不能看到桅桿先出現,但因為海上有波浪,加之越靠近水面,水汽就越大,影響視線。此刻的船小,這才造成了肉眼看去先看到桅桿的假象。
  但賈平安就要用這個假象來碾壓了這群挑釁者。
  張煒的身體壹震,問了那個小吏,“可是如此?”
  船工興許會愚昧,但小吏不會。
  小吏說道:“確是如此。”
  賈平安起身,“可吃好了?”
  眾學生起身。
  “吃好了。”
  賈平安說道:“走,某帶妳等去遊遊曲江池。”
  他壹人當先,看都不看那些人壹眼,帶著學生們揚長而去。
  外面的人不禁讓開道路,有人問道:“武陽伯,難道大地是圓的?”
  也唯有這個可能,才會出現先看到桅桿的事兒。
  賈平安點頭,“有人說過,當妳從此處乘船離去,沿著壹個筆直固定的方向航行,妳最終將會回到身後的陸地。”
  水榭裏鴉雀無聲。
  良久,壹個男子拍打著案幾說道:“他竟然無視了我等?他竟然……”
  張煒起身,拱手道:“老夫……敗了。”
  有人罵道:“那就任由新學得意?”
  張煒此刻五內俱焚,但神色依舊平靜,他看著那人,輕聲問道:“妳可能辯駁了賈平安?”
  那人:“……”
  張煒的腳在顫抖,他深吸壹口氣,“今日老夫自取其辱了,告辭。”
  外面傳來了歌聲。
  “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
  今日有人要和賈平安辯論新學關於地理的學問,武媚得了消息,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李治議事完畢,就來了這邊看看孩子。
  李弘如今很是白嫩,咿咿呀呀的讓李治多了些歡樂。
  “妳在想什麽?”李治把繈褓遞給邊上的乳娘。
  武媚本想隱瞞,但想想又沒必要,“今日平安去和那些人辯駁。”
  “是關於什麽學問?”李治撫平了外袍上的皺褶。
  他有些後悔了。
  當初因為壓力大的緣故,報名學新學的極少,他挑選了壹番,幾乎都是人渣。
  可新學漸漸展露出了頭角,讓他後悔了那些人選。
  武媚嘆道:“地理。”
  李治壹怔,“地理的話,那些人周遊各處,比之新學強大許多。”
  武媚頗為不滿的看了他壹眼。
  什麽叫做強大了許多?
  那個也叫做多?
  “臣妾覺著……勝負未可知也!”
  “倔強!”
  皇帝和武媚溫情脈脈。
  “昭儀!”
  周山象進來了。
  武媚脫口而出,“如何?”
  李治輕笑著,心想妳說什麽勝負未可知也,可卻讓周山象去打聽消息,可見心中沒底,焦躁不安。
  周山象說道:“張煒說……今日老夫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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