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爾虞我詐

　　床上的兩個肉蟲在糾纏，被驚了壹下，隨即就被按住了。
　　“帶出來。”
　　賈平安站在院子裏，身後的崔浩低著頭。
　　女子穿了褻衣跪在下面，賈平安開口，“某叫賈平安，百騎文書，妳得知了崔公有韓王薦書之後，把消息傳給了誰？”
　　“奴不知什麽薦書……”女子擡頭，眼神掙紮。
　　“想被流放到何處？”包東獰笑道：“邊疆的將士們差女人，看到母豬都會發情，妳想去何處？”
　　軍中有軍妓，白日幹活，晚上……
　　女子渾身顫抖，“奴告訴了張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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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壹路追索。
　　張二郎被抓到了還嘴硬，等十根手指頭被簽子穿透後，什麽話都說了。
　　“某是王尚書的人！”
　　張二郎聲嘶力竭地喊道。
　　“是某和小章去偷的！”
　　小章！
　　壹番追索……
　　“小章找不到了。”
　　事情麻煩了。
　　崔家。
　　“那個小章失蹤了？”崔義玄捂額，“罷了，該老夫有此壹劫。”
　　他的仕途會因此而進入慢車道，長安縣縣令的空缺將很快被填補，新娘結婚了，新郎卻不是他。
　　“不，某以為是躲起來了。”賈平安說道：“那小章慣常偷雞摸狗，最是警覺的壹個人，偷了崔氏的東西，躲著，等風平浪靜了再出來……”
　　這是個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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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尚書。”
　　陳二娘進了房間。
　　“何事？”
　　王琦在看書，氣質溫潤。
　　陳二娘心中愛慕，卻恭謹的道：“百騎的賈平安帶人介入了崔義玄之事，他們已經抓到了張二郎……”
　　“嗯。”王琦淡淡的道：“後續。”
　　“偷了薦書的小章躲起來了，咱們的人也找不到。”
　　王琦擡頭，心中回想起了上次被賈平安羞辱的事兒，還有那個騷操作……
　　“崔氏竟然和百騎有勾連？”
　　“不對，百騎乃是皇帝的心腹，沒有皇帝的許可，百騎不可能幹涉此事，那麽……皇帝想看到山東官員成為咱們的對頭……有趣！”
　　這個男人，從容不迫的讓人想緊緊地抱住他……陳二娘眼中的仰慕之色越發的濃厚了。
　　“來人。”
　　外面進來兩個男子，身材魁梧強壯的是張虎，神色陰郁的叫做周醒。
　　王琦瞇眼，“找到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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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小章！”賈平安下達了同樣的指令。
　　包東怒了，帶著百騎把小章可能藏匿的地方掃了壹遍。
　　在某個青樓的外面。
　　包東帶著人和張虎等人相遇了。
　　張虎站在前方，冷冷的道：“這裏被某包下了。”
　　包場了，趕緊滾蛋。
　　“壹起不好嗎？”包東看著笑吟吟的，手在背後卻微微擺動。
　　——準備動手！
　　周醒站在張虎的身後，陰郁的目光讓人想到了毒蛇。
　　“不能讓！”周醒做出了判斷。
　　張虎大步走了進去。
　　“進去！”包東拔出長刀，“百騎行事！”
　　周醒的臉頰顫抖了壹下，“搶先！”
　　小圈子的人蜂擁進去。
　　晚些，老鴇像是壹只雞般的被吊了起來，嫖客們跪在壹邊。
　　“小章這幾日從未來過……”
　　包東和張虎並肩走出青樓，張虎突然壹拳。
　　包東避開，掃腿還擊。
　　張虎掃腿……
　　呯！
　　二人站在那裏相對漠然，隨後各自帶著人散去。
　　張虎走遠，突然腿軟，“扶某壹下！”
　　周醒問道：“被暗算了？”
　　張虎搖頭，坐下後撈起褲腿，迎面骨那裏青腫壹片。
　　“那包東腿法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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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東邊走邊說：“趕緊尋個地方。”
　　雷洪尋了家酒肆，壹進去就趕走了老板和夥計。
　　“扶某坐下。”
　　“哎喲！”
　　他撈起褲腿，迎面骨那裏青腫壹片。
　　“老子裝硬漢可像賈文書？”包東得意洋洋。
　　雷洪不屑的道：“舔狗！”，賈師傅把小圈子帶壞了，這些專有名詞也說的很是順溜。
　　回到百騎，包東和雷洪沮喪的去復命。
　　“失蹤了？”
　　包東點頭，“若是找不到，此事就算是他們贏了，這開門就輸，下面就不好辦了。”
　　雷洪拉扯著臉上的胡須，惆悵的道：“那小章就像是地老鼠，鉆進了陰溝裏。”
　　二人看著沈默的賈平安，包東說道：“小賈，妳此次怎地沒了主意？”
　　多次之後，他們已經習慣了有困難找小賈。
　　“哎！”賈平安嘆息壹聲，“某本想讓妳二人獨自做事，去磨礪壹番，可妳們卻依舊習慣了尋某……”
　　兩個蠢材啊！
　　賈平安的姿態太高，包東怒道：“那小章藏了起來，長安城這般大，誰能尋到他？”
　　“為何要尋呢？”賈平安很詫異。
　　“那要如何做？”雷洪和包東覺得這事兒算是陷入了僵局，沒招了。
　　賈平安淡淡的道：“讓兄弟們傳話，王琦懸賞壹百貫，要小章的命！”
　　他起身走了出去。
　　良久，包東倒吸壹口涼氣，“還能這樣？”
　　思維固化後，考慮問題的方向也固定了，賈平安壹個跳躍式的決斷，頓時就擊中了包東二人的尿點。
　　雷洪扯著臉上的胡須，“這是個坑，壹旦小章得了消息，只有壹條路可走，那就是尋咱們自首……特麽的！小賈的腦子是怎麽長的？竟然這般好用。”
　　“老包，校尉和邵中官看不上妳……真是有原因的。”
　　雷洪顯然是被賈平安碾壓了之後有些心態崩了。
　　“為何？”包東同樣是被智商碾壓了，那種沮喪加絕望的心態，然後又釋然了，覺得理所當然。
　　雷洪說道：“因為妳蠢。”
　　啪啪啪！
　　值房裏壹陣暴打，晚些二人鼻青臉腫的出來，看著又是壹對好基友。
　　互相暴打壹頓，把被碾壓的郁悶散出來，心情好多了。
　　消息迅速散了出去。
　　王琦在喝茶。
　　他這個習慣是和鄭遠東學的。
　　鄭遠東有兩好：喝茶和玩手串。
　　喝茶能凝神靜氣，玩手串也有類似的功效。
　　喝壹口茶，王琦嘖的壹聲，“下次多放些花椒，不夠麻。”
　　為他烹茶的陳二娘應了。
　　“那個小章要盯緊。”王琦放下茶杯，陳二娘過來倒茶，柔聲道：“妳放心，張虎和周醒在盯著呢，那賈平安的身邊就十余人，哪裏找得到小章。”
　　“嗯。”王琦接過茶杯，換手捧著，眸色深邃，“上次在洛陽被他攪局，致使攔截李勣回長安失敗，此次再不可出錯了。”
　　“王尚書！”
　　兩員大將來了。
　　周醒看了張虎壹眼。
　　張虎低下頭，王琦眸色微暗，“說話！”
　　“王尚書，剛才外面有傳言，說是……”張虎看了他壹眼，迅速低頭，“說是妳懸賞壹百貫要小章的命。”
　　茶杯傾斜，壹溜滾燙的茶水滴落在陳二娘的手背上，她茫然未覺，擡頭道：“這……王尚書並未說過這等話呀！”
　　眼前有東西閃過，接著地上呯的壹聲，茶杯已然粉碎。
　　王琦深吸壹口氣，“這是栽贓！”
　　這個手段堪稱是石破天驚，出人意表。
　　栽贓王琦的同時，還能逼迫小章只能去賈平安那邊才有生路。
　　周醒上前壹步，“王尚書，這謠言壹出，某以為，小章會選擇去賈平安那邊自首！”
　　我特麽還用得著妳來說？
　　王琦心中怒火上湧，陳二娘擔心他氣大傷身，“此事是誰幹的？奴覺著有些熟悉。”
　　她想到了上次被栽贓，壹行人被金吾衛的人追殺的事兒。
　　兩件事都是壹個味道。
　　那個少年下馬吐了王琦壹臉唾沫。
　　她不禁顫栗了壹下。
　　“是他！”
　　“賈平安！”
　　王琦冷冷的道：“皇城小章進不去，他不敢公開露面，如此，去道德坊尋賈平安是他唯壹的生路，妳等只管去堵截，這邊……陳二娘。”
　　“奴在。”
　　“讓他們弄些事拖住百騎數日，如此賈平安自然無法處處堵截。張虎。”
　　“在。”
　　王琦冷笑道：“那賈平安的手段騷不可聞，可這次某要讓他顧此失彼！妳帶人去道德坊圍堵小章，賈平安人手少，就算是被他發現了也可強行動手，到時候打官司某也不怕。”
　　周醒拱手，心悅誠服的道：“王尚書高明。就算是他事後稟告，可有相公們在，壹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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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章就躲在懷遠坊壹家酒樓的雜物間裏。
　　這間屋子已經半年沒人進出了，他帶了許多幹糧和飲水，準備蹲半個月。
　　但消息是必須要打探的。
　　於是在夜裏，他就利用自己的身手在酒樓裏轉悠。
　　“……最近某的生意不好做，王兄可否寬限某壹陣子？”
　　小章攀附在窗外，悄然去了下壹處。
　　“那王琦號稱王尚書……”
　　小章的耳朵立了起來。
　　“他懸賞壹百貫，要那個誰……小章的命，若是某認識此人，倒也願意出手。”
　　“壹百貫可不是小數目呀！”
　　“誰說不是呢！”
　　小章悄然消失。
　　再出現時，他已經身處雜物間。
　　“妳不仁，莫怪某不義！”
　　他去了壹趟廚房，把自己的容貌改變了壹下，然後悄然出去。
　　百騎在皇城裏，他沒有機會進去。
　　唯壹的機會就是道德坊。
　　去賈平安家！
　　他壹路到了道德坊外，卻不敢走坊門，趁著周圍無人時，直接翻墻進去。
　　這便是身手敏捷的好處。
　　前方就是民居，右邊是田地。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緩緩過去。
　　只要進了那片民居，他就算是逃脫了王琦的懸賞。
　　就在他走到半途時，前方突然湧出壹夥人。
　　為首的正是張虎！
　　“哈哈哈哈……”
　　從爬墻開始，他就被人盯住了……小章渾身冰冷。
　　而在另壹邊，賈平安陪著許敬宗，還有坊正姜融作陪，正在視察道德坊的耕地情況。
　　壹聲呼哨傳來，賈平安含笑道：“使君，前方還有壹塊田地。”
　　許敬宗不知道賈平安把自己請來幹啥，不過既然來了，那就要盡職盡責。
　　百姓是老夫的父母。
　　他默念壹遍座右銘，對隨行的幾個老農送出了暖男的微笑，然後走過了這片小樹林。
　　右邊，壹騎紅衣疾馳而來。高陽今日接到了賈師傅的邀請來道德坊做客，心中歡喜，甚至還換了紅衣。
　　拎著我心愛的小皮鞭……咦，前方怎麽有人鬧事？
　　左側，小章雙拳緊握。
　　前方，張虎帶著十余大漢正在狂奔包抄。
　　“小章妳插翅難逃，哈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